第75章 宫殿(1 / 2)

方宇指尖泛起微光,将兰兰的身影稳稳收入空间时,眼角余光扫过悬浮在意识海中的其余几道符文。

那些镌刻着熟悉气息的印记依旧沉寂如古潭,连最细微的光晕波动都没有。

他轻轻吁了口气,指尖在虚空划过符文轮廓——看来天天她们的复活,确实还需等待某个未知的契机。

转身跟上挖矿队伍时,矿洞顶端悬挂的幽蓝矿灯忽然变了模样。

往日里那光线总像淬了冰的针,落在皮肤上都带着刺人的寒意,此刻却像浸过温水的丝绸,丝丝缕缕漫过脖颈时竟有了暖意。

方宇低头看了眼自己莹白的手掌,或许是蓝蓝回来的喜悦太满,连脚下凹凸不平的矿道都顺眼了许多。

那些曾硌得脚踝生疼的碎石,此刻倒像是铺了层软绒,他踩着沉稳的步子走到自己的挖掘点,镐头落下的声响都比往日轻快几分。

“哗啦——”

蓝蓝的身影从他肩头跃出时带起一阵微风,蓝蓝手里攥着柄由大黑棒变成比她身形还长半尺的镐头,扎着两个羊角辫的脑袋一点一点,径直走向西侧那条岔道。

那里是她上次挖出黑色魂核的地方,岩层缝隙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星辰碎屑光泽。方宇望着她踮脚够到岩壁的模样,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——这处矿道他已挖到千尺深度,周遭几里都无人迹,正好让他们能安心同行。

镐头撞击岩石的闷响在矿道里此起彼伏。方宇很快就装满了今日定额的宇宙石,那些泛着银辉的矿石在矿篓里堆叠成小山,他擦了把额头的汗,刚转身想喊兰兰歇会儿,一声短促的惊呼就像淬了毒的冰锥,猛地扎进耳朵。

“蓝蓝!”

方宇心脏骤然缩紧,循着声音冲过去时,靴底在光滑的岩石上打滑。

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瞬间冻结——原本坚实的岩壁下裂开个黑黢黢的洞口,边缘的碎石还在簌簌往下掉,浓得化不开的魔气正从洞里往外翻涌,带着股腐臭的腥甜,熏得人眼晕。

矿灯的光线投进洞口,只照见翻滚的黑雾,连半寸岩壁都映不出来。方宇疯了似的扫过四周,镐头掉在地上,羊角辫的影子却哪儿都没有。

“兰兰——!”

他嘶吼着扑到洞口,冷风裹挟着魔气扑面而来。没有丝毫犹豫,方宇扯掉背上的矿篓,纵身跃入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。

坠落的瞬间,他仿佛听见魔气里传来细碎的啜泣,那声音像根线,紧紧攥住了他不断下沉的心脏。

方宇的身影如离弦之箭,直直坠入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
四周瞬间涌来无数阴冷的魔气,像饿极了的毒蛇般往他毛孔里钻,带着蚀骨的寒意。

他指尖灵力乍现,一道淡金色屏障瞬间裹住周身,将那些疯狂扑来的魔气死死挡在外面。

身体还在不断下坠,风声在耳边呼啸。他几次想调动灵力稳住身形,可一想到蓝蓝可能正身处险境,便硬生生压下念头,任由自己如断线风筝般加速坠落。

这洞竟深得超乎想象,坠落的时间漫长得让人心慌,矿灯的光芒在黑暗里越来越微弱,直到彻底被吞噬。

就在方宇心头的恐惧与担忧快要漫溢时,“噗通”一声巨响,冰冷刺骨的河水猛地将他包裹。

他呛了两口带着腥甜腐味的水,才意识到终于到底了。

河水里漂浮着无数灰黑色的蘑菇状菌体,浓郁的魔气顺着水流不断蒸腾,连河床的石头都泛着诡异的暗紫色。

他随手捞起一块石头,发现竟是被魔气浸透的魂核,表层已凝成焦黑的壳,便厌恶地丢回水里。

“蓝蓝!蓝蓝——!”

他在水里奋力呼喊,声音被魔气搅得支离破碎。不知喊了多久,嗓子都快哑了,才隐约听见前方传来微弱的回应:“方宇……我在这儿……”

方宇心头一振,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游去。借着从上方缝隙透下的微光,他看见岸边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上,蓝蓝正呆呆地坐着,身上的衣服虽有些潮湿,却没什么明显伤痕。

“你没事就好。”方宇爬上岸,先松了口气,随即涌上一阵后怕的狂喜,在她身边坐下时,指尖还在微微发颤。

蓝蓝抬起头,小脸上满是震惊,伸手指着前方:“你看……”

方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倒吸一口凉气——只见河水尽头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尸骸,层层叠叠堆积如山,全是形态各异的魔族尸体,有的生着巨角,有的背覆蝠翼,腐烂的肌肤上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血。

这些尸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着,仿佛死前正经历一场灭顶之灾。

“这里……像个破灭的宇宙。”蓝蓝的声音带着颤抖,“你看那座山。”

方宇转头,才发现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黑黢黢的巨山,仔细看去,那根本不是岩石,竟是由无数魔族尸骸堆砌而成,山体的沟壑里还嵌着断裂的骨刃与破碎的甲胄。

“难道是古魔的埋骨地?”方宇皱眉,掌心的屏障因心神震荡而泛起涟漪。

两人一时都没说话,只听见河水拍打尸骸的声响,以及魔气在尸堆里流动的呜咽。

方宇从空间里取出一块纯净的宇宙石握在掌心,开始运转功法吸收能量,周身渐渐泛起温润的光晕。

而蓝蓝只是抬手轻轻一引,身侧那些散落的魔石便骤然爆发出强烈的黑雾,精纯到近乎粘稠的魔气如潮水般涌向她的指尖,顺着手臂钻进她的身体。

方宇眼角余光瞥见,只见她小小的身躯像个无底洞,疯狂吞噬着周遭的魔气,那些足以让修士走火入魔的力量,在她体内竟温顺得像溪流,连她发梢都泛起淡淡的紫光。

两人来到那黑黢黢的山下,仰头望去,山岩间嵌着的无数魔尸早已被岁月风干,有的蜡化成琥珀般的硬块,有的风化成焦黑的剪影,与山体融为一体。

整座山光秃秃的,崖壁光滑如镜,连一道可供攀援的石缝都没有。

但这点阻碍对他们而言,不过是闲庭信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