鸠摩什点了点头，又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不是烂陀寺，而是施主与江州两司。”
“与我何干！”周晓天闻言，不由跳脚道，“明明佛门内斗，你烂陀寺不去平定祸害，不怕堕了佛门声望，以至于被神楚除名。”
若惹恼了神楚官方，一旦圣皇发动灭佛之战，烂陀寺的处境不比在云梦界时要好多少。
不过，若烂陀寺借慈航之祸操作得当，自可一跃成为神楚砥柱。
周晓天不由自嘲一笑，医者素来被嘲笑以医治不病为己功，佛门又不是医者，当然要等病患无力回天之时才会出手，这样才能显得佛法无边神通广大，借此收割一大波信仰。
可见，这世道病了并不可怕，可怕的是借此牟利的人心。
“好吧，确实得我去接下这颗烫手山芋，”周晓天长身而起，“鸠摩大师，以上纯属应某臆测，或许人家慈航法丈是来认祖归宗的，或许奉有圣皇法旨，征召大师前往京城担任国师之位呢！”
黄风城。
裴太傅等一干人已经沐浴更衣，等待前往礼拜如来。
“如何，”青山石见到周晓天归来，急切地上前追问，“住持大师可有应对之法？”
他们大概知道周晓天是去见过鸠摩什了，想要听听烂陀寺的应对。
“不巧，鸠摩大师正在闭关编译古经。”周晓天无奈说道，众人闻言皆是大失所望。
“烂陀诸僧皆名录阴司玉册，鸠摩大师生怕妖僧慈航以此为要挟，故而吩咐烂陀寺封闭山门，不打算参与其中争斗，以免为妖僧慈航利用，非但于诸位平叛无益，反而有害，”
周晓天最后说道，“放心，鸠摩大师也说了，只要江州官民进入黄沙道场，烂陀寺必定竭尽所能，庇护尔等不受妖僧邪法侵害。所以，裴太守、青山司马，还是尽可能将江州百姓迁来，迟恐不及。”
青山石霍然一惊，惊恐万分地道：“鸠摩大师的意思，莫非妖僧慈航敢将屠刀伸到江州百姓头上？”
“不无可能，”回答的是裴太傅，“以老朽对妖僧慈航的了解，此獠行事一向不择手段。自恃得圣皇宠信，对老朽尚且逼迫至此，更别论江州烟瘴流民了。”
没想到慈航法丈的口碑已经败坏至斯，倒省了周晓天一番口水，道：“鸠摩大师亦是有此担忧，故而承诺若妖僧慈航上门挑衅，他自会出手，唯一可虑者，就是不能让对方裹挟乘势而来，大师不想伤及无辜百姓。”
“鸠摩大师所虑极是，人道的归人道，仙道的归仙道。”
裴太傅拍着学生的肩膀道，“乐天，疏散百姓的重任，终究得落到我等阳间官员身上。”
“老师，学生明白，守土之责，不容推脱。”青山石了然，看着江州城方向，一股视死如归的信念油然而生。
在神楚，死并不代表终结，而是以另一种形态活着。
若是以往，青山石按部就班地为江州效力，祈求获得相应名望功勋，死后能不能获得敕封，尚在两可之间。
如今，妖僧慈航祸乱江州，若他能捐躯赴难，一个敕封名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