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芷再次陷入了昏迷,但这一次,与之前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。
她的身体安静地躺在床榻上,呼吸微弱,仿佛随时会断绝。然而,若是有道行高深之辈在此,便能惊骇地察觉到,以她眉心那若隐若现的微小星璇为核心,正形成一个无形的能量漩涡。不再是单纯地汲取星辉石和夜空星力,而是以一种更霸道、更高效的方式,鲸吞着周遭一切游离的、温和的天地灵气,并将其强行转化为精纯的星辰之力,注入那自行运转的“内星璇”之中。
这种转化并非温和无害,狂暴的能量流冲刷着她脆弱的经脉和尚未完全愈合的识海,带来连绵不绝的、如同凌迟般的剧痛。即使在昏迷中,她小小的身躯也不时地轻微痉挛,眉头紧锁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、带着一丝淡金色的汗珠。
这是在刀尖上跳舞,在悬崖边狂奔。她在用自己的意志和《万星归一诀》的玄奥,强行压榨这具身体的潜力,与时间赛跑,与即将到来的毁灭赛跑。
云震天守在一旁,看着女儿痛苦的模样,心如刀绞,却又无能为力。他只能不断地为她擦拭冷汗,紧紧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,试图传递过去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和支持。他能感觉到,女儿体内似乎正在发生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,一股沉睡的、令人心悸的力量正在缓慢苏生,但这过程,太过惨烈。
“将军!”张猛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。
云震天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的纷乱,轻轻放下女儿的手,为她掖好被角,这才转身走出偏厅,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。
“何事?”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,只是眼底的血丝暴露了他的疲惫。
“将军,西南方向……”张猛脸色凝重,指向天空,“您看。”
云震天抬头望去。此时尚是午后,天空却显得异常昏暗,尤其是在西南天际,堆积着浓重的、仿佛墨汁浸染过的乌云。那乌云并非寻常雨云,其中隐隐有暗红色的电光穿梭,透着一股令人极度不安的邪异与压抑。即便相隔百里,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感已然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,飞云隘中的战马不安地嘶鸣,连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。
“他来了。”云震天声音干涩,说出了那个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事实。幽冥殿主,那位只闻其名便足以让小儿止啼的恐怖存在,正在逼近。
“将军,我们……”张猛喉结滚动了一下,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。面对这种超越凡人理解的力量,十万大军也显得苍白无力。
“慌什么!”云震天猛地厉喝一声,声音如同金铁交鸣,瞬间压下了院中弥漫的恐慌情绪,“他再强,也是血肉之躯(或许不是),亦要遵循天地法则!我飞云隘城高池深,将士用命,更有……”他目光扫过偏厅方向,语气斩钉截铁,“更有芷儿在!未战先怯,乃取死之道!”
他的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院中每一个亲卫和张猛的脸:“传令全军,最高戒备!弓弩上弦,滚木礌石备足!告诉将士们,我们身后是家园父母,退一步,则万劫不复!唯有死战,方有生机!”
“是!将军!”张猛及众亲卫被云震天的决然所感染,齐声怒吼,眼中重新燃起战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