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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音律院新宠:人脑声纹记录仪(1 / 2)

旧档库里,炭笔沙沙的声响像是突然被冻住了。小豆子、小栗子、小榛子三个小太监,保持着俯身抄录的姿势,三颗毛茸茸的脑袋却像被无形的线提溜着,齐刷刷转向门口。六只眼睛里盛满了茫然和一点点的惊恐,像是突然被丢进猛兽笼子的小兔子。福顺那圆润的胖脸上,笑容僵得像块冻硬的猪油,拂尘柄在他手里打了个滑,差点掉地上。乐瑶的指尖还悬在琴弦上方,一个颤音半途夭折,发出短促又尴尬的“嗡——”。就连角落里沉浸在梵音预习里的摩诃耶大师,那嗡嗡的低诵也微妙地停顿了半拍,仿佛经文卡了壳。只有矿石圈里供着的“板砖祖宗”,依旧散发着稳定又事不关己的微光。

江屿白端着那杯凉茶,杯子悬在嘴边,忘了喝。茶水表面映着他自己那张目瞪口呆的脸。他脑子里嗡嗡的,反复回响着周墨宣最后那句石破天惊的话:“音律院…或可特招?” 啥玩意儿?特招?招谁?招这三个刚被他发掘出来、还没捂热的“人肉录音笔”小太监?进音律院?那地方不是整天研究“宫商角徵羽”、搞什么“天地玄黄宇宙洪荒”押韵祷词的高大上学府吗?跟“撅屁股小人”和“奥力给”(小榛子本子上那个问号还新鲜着呢)能扯上关系?周老怕不是被周老自己那套“嘚哒神功”给练岔气了吧?

“周…周老?” 江屿白放下茶杯,小心翼翼地开口,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,“您…您刚才说啥?音律院?特招?” 他指了指三个还处于石化状态的小太监,又指了指自己,最后指向周墨宣,脸上的表情混合着难以置信和一种“您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”的担忧。“他们…进去干啥?给编钟配音效?用‘嘚哒哒’的节奏念祷词?还是给乐瑶姑娘的琴声配弹幕解说词?” 他试图用自己最擅长的“一本正经胡说八道”来化解这诡异的氛围,顺便探探老爷子的底。

周墨宣没理会江屿白那套插科打诨。老爷子背着手,踱步到小榛子身后。小榛子正描摹着一张极其复杂的古谐律拓片,上面全是些扭曲盘绕、如同无数条喝醉的蚯蚓在打架的符号。他描得异常专注,小小的手腕稳定而精准,炭笔尖在纸上留下纤细又清晰的墨线,连符号边缘因年代久远而产生的细微毛刺都力求还原。周墨宣的目光,像最精密的探针,一寸寸扫过那稚嫩却异常稳定的手腕,扫过那微微支棱着、仿佛在无声捕捉空气中尘埃落地声的薄薄耳廓。

半晌,周墨宣才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近乎金属摩擦般的质感,在这突然安静的旧档库里格外清晰:“指腕稳如磐石,耳力敏逾鹰隼。此等禀赋,生来便是为‘捕捉’与‘复现’。” 他顿了顿,目光终于从三个小太监身上移开,投向矿石圈里供着的“板砖”,那眼神复杂得像是看一个不争气的败家子。“天赐之器,终有尽时。” 他意有所指地哼了一声,又转向江屿白,花白的眉毛微微挑起,“尔那‘法器’固然神异,然其‘龟息’之状,非人力所能左右。音律一道,浩瀚如海,岂能因一器之损,便断了传承之念?”

江屿白眨巴眨巴眼,这回听明白了。合着周老这是被“板砖祖宗”的持续装死给刺激到了,深刻认识到了“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”的朴素真理,准备搞“人才备份”了!而且,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周老话里的重点——“捕捉”与“复现”!这不正是小豆子他们仨展现出来的神技吗?记录声音是捕捉,描摹符号是复现!老爷子这思路…跳跃得有点大,但仔细一想,好像…还真有那么点歪理?

“所以,周老您的意思是…” 江屿白试探着问,脑子飞快转动,“让这三位‘神耳’小公公,去音律院…嗯…深造?学习怎么用耳朵听出编钟的裂缝?还是用手摸出古琴的松紧?” 他想象了一下小豆子捧着个编钟,耳朵贴上去凝神细听的画面,莫名觉得有点喜感。

周墨宣这次倒是没冷哼,只是用一种“孺子勉强可教”的眼神瞥了江屿白一眼,转向福顺,语气恢复了惯有的不容置疑:“福公公,此三子之才,埋没于传话递物,实乃暴殄天物。老夫欲将其暂借于音律院,充作‘声纹辨识’学徒。不知司礼监那边…”

福顺是何等精明的人精,一听这话,胖脸上立刻堆满了“深明大义”的感动,拂尘一甩,抢着表态:“哎哟喂!周老您这话说的!太抬举这几个小崽子了!能入您老法眼,被音律院看中,那是他们祖坟上冒青烟!积了八辈子德才修来的福分!咱家替他们,还有他们那不知道在哪儿刨食的爹娘,谢过周老提携之恩!” 说着,还作势要躬身。他一边说,一边用眼神疯狂示意那三个还在发懵的小太监:“还不快跪下谢恩!傻愣着干什么!”

小豆子反应最快,“扑通”一声就跪下了,小栗子和小榛子也慌忙跟着跪下,三个脑袋磕在地上砰砰响:“奴才谢周老赏识!谢周老栽培!” 声音里透着激动和茫然交织的颤抖。音律院?那地方对他们这些小太监来说,简直跟天上的仙宫一样遥不可及!现在居然能进去…当学徒?

周墨宣微微颔首,算是受了礼,目光再次扫过三人,沉声道:“音律院非是享乐之地。入得此门,便要吃得苦中苦。‘声纹辨识’,非是儿戏,乃关乎王朝音律传承、奇石解析之根基。” 他顿了顿,语气带上了一丝严厉,“尔等耳力指力,乃璞玉之质。然璞玉需经雕琢,方能成器。日后功课,若有懈怠,定不轻饶!”

三个小太监把头埋得更低,连声应是,心里那点激动瞬间被“定不轻饶”四个字带来的压力冲淡了不少。小榛子偷偷抬眼,瞄了瞄江屿白,眼神里带着点求助的意味。

江屿白接收到信号,赶紧打圆场:“周老放心!这三位小公公,那觉悟,绝对杠杠的!吃苦耐劳,任劳任怨!您老就擎好吧!” 他走过去,挨个把小太监扶起来,拍拍他们的肩膀,一副“组织信任你们”的架势,“跟着周老好好学!这可是光宗耀祖…呃,光耀门楣的大好机会!以后你们就是咱‘技术备份’的核心骨干!前途无量!”

安抚完小太监,江屿白眼珠一转,凑到周墨宣跟前,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谄笑,搓着手问:“那个…周老啊,您这‘声纹辨识’…具体是个啥章程?需要小的我做点什么?提供场地?还是…技术支持?” 他特意瞟了一眼矿石圈里的“板砖祖宗”,暗示意味十足。虽然祖宗在装死,但万一呢?

周墨宣看穿了他的小心思,毫不客气地泼了盆冷水:“哼!你那‘法器’,安心‘养’着便是。莫要指望它。”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,眼神锐利起来,“至于章程…老夫已有计较。第一步,便是测其极限,知其深浅!”

福顺立刻捧哏:“测极限?周老您高明!不知如何测法?需要准备些什么?咱家这就去办!” 他一副随时准备撸袖子大干一场的积极模样。

周墨宣的目光在旧档库里逡巡一圈,最终定格在乐瑶手边那张古琴上。“乐瑶,”他唤道,“取你那张‘松涛’来。”

乐瑶应声起身,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形制古朴、琴身隐有松木纹理的古琴捧了过来。周墨宣示意小豆子上前。

“小豆子,”周墨宣指着琴,“此琴名为‘松涛’,七弦俱在。老夫拨动其弦,你需仔细聆听,辨其音高,并即刻于纸上记下老夫所拨为第几弦,音名为何。” 他说的音名,便是“宫商角徵羽”这古音律的五个基本音阶名称。

小豆子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下心头的紧张,拿起炭笔和小本子,全神贯注地盯着琴弦。周墨宣伸出枯瘦的手指,看似随意地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。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,只留下几声短促而清越的琴音:“噔…噔…噔…”

声音刚落,小豆子手中的炭笔已经飞快地在本子上写下:【第一弦,宫;第四弦,徵;第七弦,羽】。字迹清晰,位置准确。

周墨宣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亮光,但脸上依旧严肃。他这次动作更慢了些,手指在琴弦上连续划过,带出一串流畅的音阶:“噔~噔~噔~噔~噔~” 五声连响。

小豆子笔走龙蛇:【第二弦,商;第三弦,角;第五弦,徵;第六弦,羽;第一弦(高),宫】。

“不错。”周墨宣淡淡评价一句,随即,他手指的动作陡然变得复杂起来!不再是单音拨弄,而是快速地扫、拂、挑、勾!琴声不再是清越的单音,而是变成了一片密集的、如同骤雨打芭蕉般的音群!“铮铮铮!嗡嗡嗡!” 声音交织混杂,在旧档库里激起一片回响。

小豆子的额头瞬间就冒汗了!他努力支棱着耳朵,眼睛死死盯着琴弦,可周墨宣的手指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,带出的声音更是乱糟糟混在一起,像一群没头苍蝇在嗡嗡乱撞。他握着炭笔的手开始微微发抖,本子上只来得及写下:【三弦?角?四弦?徵?…乱…】 后面是一团墨疙瘩,显然内心已经抓狂。

周墨宣停下手指,琴音余韵还在矿石间回荡。他看着小豆子本子上那团墨疙瘩和那个孤零零的“乱”字,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,没说话。但那股子“就这?”的嫌弃气息,浓得化不开。

江屿白在旁边看得直咧嘴,小声嘀咕:“我的周老哎…您这哪是测试啊,您这是给‘松涛’琴做‘无影手’极限施压啊!别说小豆子,您自己捋得清刚才弹的是啥不?” 他怀疑周老自己可能都记不全刚才那通乱弹。

周墨宣没理他,转向小栗子:“小栗子,你过来。”

小栗子咽了口唾沫,紧张地站到琴前。周墨宣这次没弹琴,反而从袖袋里摸出两个小小的瓷瓶,一红一蓝。他拔开红色瓶塞,一股浓郁得齁死人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,是蜂蜜!他又拔开蓝色瓶塞,一股刺鼻的酸味直冲脑门,是陈醋!

“此二物,气味殊异。”周墨宣面无表情地把两个瓶子凑到小栗子鼻子底下,各晃了晃,“记住其味。” 说完,他示意乐瑶取来一杯清水。周墨宣拿起一根银针,极其小心地,往那杯清水里滴了一滴蜂蜜,又滴了一滴陈醋。清澈的水面荡开微不可察的涟漪,气味更是淡得几乎闻不到。

“现在,”周墨宣把杯子递到小栗子面前,“嗅之,辨其味,言明其中各含何物,比例几何。”

小栗子:“……” 他懵了。凑近杯口,努力地、深深地吸着气,鼻翼翕动得像只小仓鼠。甜的?好像有一丝丝…酸的?也好像有?混在一起…是啥味儿?他脸憋得通红,半天,才带着哭腔小声说:“回…回周老…好像…有点甜?又…又有点…说不出的味儿?比例…奴才…奴才实在闻不出啊!” 他感觉自己的鼻子已经废了。

周墨宣面无表情地收回杯子,那眼神仿佛在说“朽木不可雕也”。

江屿白捂住了脸。完了,周老这是把“声纹辨识”直接拓展成“气味分子分析”了?这难度是坐火箭往上蹿啊!他忍不住插嘴:“周老…这…这有点超纲了吧?别说小栗子,您就是牵条御犬来,它也未必能闻出这水里是滴了一滴蜜还是一滴醋啊!”

“哼!” 周墨宣冷哼一声,显然对两个“声纹”(或者说气味纹?)学徒的初步表现不甚满意。他最后把目光投向小榛子,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意味。“小榛子,你过来。”

小榛子战战兢兢地走上前。周墨宣没让他闻东西,也没让他听琴,而是示意乐瑶拿来了一个…捣药的铜钵?里面放着几块颜色深浅不一、形状也各异的矿石,正是给“板砖祖宗”充能的那种。

“辨识此物,不唯耳鼻,触感亦为关键。”周墨宣拿起一块深褐色的矿石,递给小榛子,“此石,乃西山矿脉所出,蕴‘土’性,其共鸣沉而缓。你且以指腹轻触其表,细察其微振。” 他又拿起一块青灰色的,“此乃北山矿脉所出,蕴‘金’性,其共鸣脆而利,再触之。”

小榛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两块石头,依言用指腹轻轻摩挲。深褐色的那块,触手温润,摩挲之下,指腹下确实能感觉到一种极其细微、如同心跳般的沉稳震动,非常微弱,若非全神贯注,几乎无法察觉。青灰色那块则触感微凉,震动感更清晰些,带着一种类似指甲轻弹薄瓷的短促感。

“感觉如何?”周墨宣问。

“回周老,”小榛子认真感受着,小声道,“褐色这块…摸起来暖暖的,里面像是有颗小心脏在轻轻跳…跳得很慢很稳。灰色这块…有点凉,手指头碰上去,感觉它里面…像是有根小针在轻轻扎,很快,一下一下的。”

周墨宣眼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赞许!虽然描述得稚嫩,但抓住了“沉缓”与“脆利”的核心差异!这孩子的手感,果然敏锐!

“好!”周墨宣难得地吐出一个肯定的字眼。他立刻趁热打铁,把铜钵里剩下的五六块矿石一股脑倒在小榛子面前。“现在,闭上眼,仅凭触感,将这些石头按其共鸣之‘沉缓’至‘脆利’之序,排列出来!”

小榛子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睛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。他伸出小手,像抚摸什么易碎珍宝一样,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每一块矿石。指尖划过冰凉的、温热的、光滑的、粗糙的表面,全神贯注地捕捉着那微乎其微的震动频率。旧档库里安静得只剩下他指尖划过矿石表面的细微沙沙声,以及他自己轻轻的呼吸声。
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小榛子的动作很慢,但异常专注。终于,他睁开眼,将面前的几块矿石按照自己感知到的“心跳”从最慢沉到最快利的顺序,从左到右排好了。

周墨宣拿起一块他排在最左边的深黑色矿石,又拿起一块他排在中间的赤红色矿石,递给乐瑶:“乐瑶,以音叉测之。”

乐瑶拿起特制的音叉,先轻敲了一下,然后靠近深黑色矿石。矿石表面瞬间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、如同水波般的涟漪,发出一种低沉浑厚的“嗡——”声,绵长悠远。她又测那块赤红色矿石,音叉靠近,矿石发出的是短促而清亮的“叮!”声,如同金属交击。

结果与小榛子排序所体现的“沉缓”与“脆利”完全吻合!

“妙哉!”周墨宣忍不住抚掌,看向小榛子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块稀世美玉。“此子指感之精微,天生便是为‘触振辨石’而生!” 他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,仿佛找到了真正的宝藏。

江屿白和福顺也看得啧啧称奇。福顺小声对江屿白嘀咕:“江大人,瞧见没?小榛子这手…神了!摸石头跟摸大姑娘小手似的,还能摸出人家心跳快慢来!” 这话惹得乐瑶在一旁微微红了脸。

江屿白则摸着下巴,盯着小榛子那双手,若有所思:“周老,您这‘声纹辨识’…路子有点野啊?听琴、闻味儿、摸石头心跳…这都快赶上刑部六扇门查案的手段了!”

周墨宣此刻心情大好,难得地没怼江屿白,反而带着一种“你不懂其中深奥”的优越感,捋须道:“音律之道,包罗万象。声者,音之显;纹者,律之痕。凡能捕捉天地万物运行之细微痕迹者,皆可归于‘声纹辨识’之范畴!此乃守护音律科技之根本!岂容有失?” 他越说越激动,仿佛在宣告一项神圣的使命。

就在这时,福顺的小眼睛瞥见了桌上那盘作为“养机贡品”之一的“悦音糖”——一种用特殊音波处理过的、能发出微甜香气和愉悦振动的。他胖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,突然插嘴道:“周老!您这‘辨识’之法神乎其神!那…能不能让这几位小公公,试试…‘听’出这‘悦音糖’的配方比例来?”

“听…听糖?” 小豆子和小栗子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。小榛子也茫然地眨眨眼。

周墨宣闻言,先是一怔,随即花白的眉毛猛地一扬!那双锐利的眼睛里,瞬间爆发出比刚才发现小榛子天赋时更加灼热的光芒!那光芒里,充满了学者面对未知课题的狂热探索欲,还夹杂着一丝“这主意我怎么没想到”的懊恼和兴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