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屿白吓得汗毛倒竖!猛地转身背靠桌子,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!
“谁?!谁在那儿?!” 他声音发颤,抄起桌上一块最大的矿石碎片当武器,警惕地扫视着昏暗的库房深处。是耗子?还是…闹鬼了?这冷宫附近,闹鬼的传说可不少!
就在这时,库房那扇唯一的、高处的气窗,发出“咯吱”一声轻响。一道瘦高、挺直、如同标枪般的黑影,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,稳稳地落在堆积如山的旧档箱笼之上,居高临下,沉默地俯视着他。月光被气窗切割,恰好照亮了来人的半边脸。
紫袍!官帽!花白胡子!
是周墨宣!
江屿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!这老学究!放着太学府的大门不走,深更半夜翻气窗进他的破库房?!这唱的是哪一出?夜探敌营?还是…杀人灭口?!他想起白天老丞相那凄惨的脚丫子,又想起自己“祸乱礼乐”的累累罪行,腿肚子开始转筋。
“周…周老?” 江屿白强作镇定,声音干涩得厉害,“您…您老人家这是…体察民情来了?这…这库房年久失修,灰尘大,别…别脏了您的官袍…” 他一边说,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桌上那块暗红碎片扒拉到黑石头后面藏起来。
周墨宣没有回答。他站在高高的箱笼上,背对着那扇透入惨淡月光的气窗,整个面孔都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,只有那双眼睛,在昏暗中闪烁着一种江屿白从未见过的、冰冷而锐利的光芒,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刀子,死死地钉在他身上。
库房里死寂得可怕,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、极其微弱的“噼啪”声,还有江屿白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沉重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。
就在江屿白快要被这沉默和注视压垮的时候,周墨宣终于动了。他没有下来,也没有靠近,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枯瘦的右手,伸出一根食指,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,指向了…江屿白身后,那堆供奉着板砖手机的充能矿石?
不!江屿白猛地意识到,那手指的指向,似乎更偏向…他藏在黑石头后面的暗红碎片!
周墨宣依旧沉默着。他缓缓放下手,然后,用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、极其低沉、缓慢、甚至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腔调,开口了。不是愤怒的斥责,不是激烈的Rap,而是一种近乎吟诵、却又冰冷刺骨的…警告:
“荧惑守心…戾气冲霄…” (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)
“九幽之律…妄动则夭…” (每个字都像冰锥,扎进江屿白的耳朵)
“枢机若乱…天罚难消…” (“天罚”二字,被他咬得极重,带着森然寒意)
“太庙深处…葬火…燃…潮…”
这四句话,艰涩拗口,充满隐喻,江屿白听得云里雾里,只抓住了“荧惑”(火星?)、“戾气”、“天罚”、“太庙”、“葬火”几个关键词。但周墨宣念诵时那种诡异的气场,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,还有话语中透出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宿命感和…毁灭感,让江屿白后背的寒毛瞬间炸起!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
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只会喷口水Rap的老学究!这像是…像是从某个古老墓穴里爬出来的守墓人!在发出最后的、绝望的诅咒!
吟诵完毕,周墨宣那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,深深地、极其复杂地看了江屿白一眼。那眼神里,有冰冷的警告,有深沉的忧虑,甚至…还有一丝江屿白无法理解的、近乎悲悯的东西?只是一闪而过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然后,没等江屿白做出任何反应,周墨宣猛地一甩袍袖!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一飘,瞬间融入了气窗外浓重的夜色之中,消失得无影无踪!只留下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气窗,和库房里那盏重新恢复橘黄、却依旧摇曳不定的油灯。
仿佛从未有人来过。
江屿白僵在原地,如同被施了定身法。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涔涔而下,浸湿了鬓角。怀里那黑石头和暗红碎片贴着他狂跳的心脏,此刻正发出持续不断的、低沉的“嗡嗡”声,像是在…共鸣?又像是在…恐惧地颤抖?
他脑子里一片混乱,嗡嗡作响,反复回荡着周墨宣那四句冰冷诡异的警告:
“荧惑守心…戾气冲霄…” (是说他吗?还是…别的?)
“九幽之律…妄动则夭…” (九幽之律?是音律?还是…禁忌?)
“枢机若乱…天罚难消…” (枢机?指的是太庙里的“谐律之枢”?天罚?!)
“太庙深处…葬火…燃…潮…” (葬火?燃烧的潮水?这又是什么鬼东西?!)
特别是最后那句“葬火燃潮”,结合周墨宣消失前那深深的一瞥,让江屿白心头猛地一悸!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,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!
这老头…这次真的不是在单纯地生气!他是在警告!用这种近乎邪门的方式警告!警告他…或者警告所有人…明天的凯旋大典,如果真按陛下那“都试试”的荒唐剧本来,会引发…天罚?!
江屿白猛地打了个寒颤,感觉这阴冷潮湿的旧档库,此刻比北狄的冰原还要寒冷刺骨。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破包袱,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。包袱里,那黑石头和暗红碎片挨在一起,“嗡嗡”的共鸣声似乎更清晰了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频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