球队下榻的酒店，狂欢后的喧嚣早已散去。走廊里一片寂静，只有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。秦铭刚洗完澡，擦着湿漉漉的头发，正准备休息，房门却被轻轻敲响。
这么晚了会是谁？秦铭有些疑惑地打开门，门外站着的身影让他愣了一下。
是沙奎尔·奥尼尔。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，巨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，脸上没有了比赛时的凶狠或庆祝时的狂放，带着一种罕见的、近乎疲惫的平静。
“沙克？还没休息？”秦铭侧身让他进来。奥尼尔的房间就在隔壁，但这深夜造访，显然不是闲聊那么简单。
奥尼尔走进房间，没有坐下，只是站在窗边，望着窗外迈阿密璀璨的夜景。这座城市他曾如此熟悉，这里的灯光曾为他而亮，这里的欢呼曾为他而响。如今，他以征服者的身份归来，心情却远比想象中复杂。
“睡不着。”奥尼尔的声音有些低沉，少了往常的洪亮，“脑子里东西太多，像一团乱麻。”
秦铭给他倒了杯水，安静地等着下文。他能感觉到，奥尼尔有话要说，一些可能憋了很久的话。
奥尼尔转过身，背靠着窗台，目光落在秦铭身上，带着审视，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。“今天那球，投得漂亮。”他开口，语气很认真，“最后那个三分，换做是几年前的我，可能会选择自己硬打，哪怕被三个人包夹。但你选择了最合理的方式，而且你投进了。”
秦铭笑了笑：“是科比传得好，他也信任我。”
“信任……”奥尼尔重复着这个词，眼神有些飘忽，“是啊，信任。这支球队，现在越来越依赖这种信任了。”他顿了顿，似乎在组织语言，“秦，你有没有觉得……今晚我在内线，有点……吃力？”
秦铭心中一动，想起了第三节奥尼尔在莫宁和哈斯勒姆包夹下挣扎的场景，想起了他被韦德一步过掉后的无奈。他斟酌着用词：“热火的内线防守很强，包夹也很坚决。”
“不只是今晚，”奥尼尔摇了摇头，语气带着一丝自嘲，“打马刺的时候也是，波波维奇那老家伙用‘砍鲨’对付我，我站在罚球线上，听着满场的嘘声，感觉……很糟糕。不是生气，是另一种感觉，一种……力不从心的感觉。”
他拿起水杯，却没有喝，只是看着水面微微晃动。“我以前总觉得，只要我想，我就能摧毁任何内线。我的力量，我的体型，无人能挡。但现在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，声音更低了，“我感觉到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我的膝盖会酸，我的脚步会慢半拍，面对那些年轻、能跑能跳的家伙，我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‘大鲨鱼’了。”
房间里一片寂静，只有奥尼尔低沉的声音在回荡。秦铭看着他，这位他曾经在电视前仰望的超级中锋，此刻在他面前，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骄傲，流露出罕见的脆弱和对时光流逝的无奈。
“沙克，你依然是联盟最具统治力的中锋之一。”秦铭真诚地说道。
“也许吧，”奥尼尔笑了笑，那笑容里带着释然，也有一丝落寞，“但‘之一’这个词，本身就说明问题了。蒂姆（邓肯）比我更稳定，也更年轻。阿朗佐（莫宁）虽然也老了，但他的斗志一点没减。而联盟里，像德怀特（霍华德）那样的小子正在冒头。”
他走到秦铭面前，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，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和郑重。“秦，我看着你打球，从你刚来时的青涩，到现在能在关键时刻接管比赛。你的传球，你的视野，你的大局观，还有你今晚投中的那些该死的三分……你正在变得非常特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