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意走在前面,脚步没停。
当天晚上,她坐在桂花树下,面前摊着白天的笔记。手稿扉页那句话又浮现在眼前:“往事如雾,可散不可追。”她盯着看了很久,忽然明白了一件事——有些东西不必强求被理解,但可以被看见。
她提笔,在“国际推广筹备清单”的背面写下一行字:
不是改变茶,是让人懂得为何这样喝茶。
阿斑走过来,把下巴搭在她膝盖上。她摸了摸它的头,没再写下去。
第二天清晨,三人再次聚在东棚。气氛和昨天不一样。没人急着提方案,也没人说“必须怎样”。
沈知意拿出一包封好的桂语茶,放在桌上。她当着他们的面拆开,取茶叶入壶,烧水冲泡。水汽升腾,茶香慢慢散开。她把四杯茶分好,自己端起一杯,没说话。
其余三人也端起杯子。茶汤清澈,叶脉清晰,泡到第三泡时,水面浮出一道淡淡的影子,像老屋的门框。
喝完最后一口,一个年轻人低声说:“这茶只对记得的人说话。”
沈知意点头。
“那我们要做的,是不是先找到那些愿意听的人?”
她放下杯子:“我现在不确定答案。但我确定一点——不能为了让人接受,变成不像自己的东西。”
另一个人翻开笔记本:“那我们现在写文案吗?”
“不。”她说,“暂停所有宣传材料的撰写。”
三人抬头看她。
“先回答一个问题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但每个人都听清了,“我们到底想告诉世界什么?”
没人接话。窗外风吹过檐下的干薄荷,发出轻微的响声。
会议结束,三人陆续离开。有人低头翻笔记,有人站在河边望着水面发呆。热情还在,但不再盲目。
沈知意回到祖屋,把今天的对话记在册子上。写完最后一句,她起身走到桂花树下,铺开一张宣纸,磨墨,提笔。
纸上空白。她握着笔,没有落下。
远处传来一声鸟叫。阿斑蹲在石阶上,尾巴卷着爪子。
她的眼睛很清,像是看清了什么,又像是刚刚开始看。
风把宣纸吹动了一下。笔尖悬在半空,墨滴落在纸边,晕开一小团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