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者有痕
行者留影
树知一切
字是淡褐色的,像被水泡过又干透的旧墨。她伸手碰了碰,纸面微温。再抬头时,阿斑已经转过头,耳朵朝向院墙缺口的方向。
她立刻翻出之前的稿纸。那些空白处也曾出现过零星短语,比如“火候差一分”、“水要过三筛”。当时她以为只是自己多心。现在回头看,每一次浮现,都发生在她做关键决定之前。
是不是每次她靠近真相,这本无人书写的稿子就会多写一点?
她把今日线索重新理了一遍:造假用的是城南文印社的碳粉,签名人不存在,有人在外围观察记录。这三个点连起来,只有一个可能——对方从一开始就打算系统复制桂语茶的整个链条,不只是卖假货,是要取代它。
她拿起笔,想继续写问题。手刚碰到纸,阿斑突然叫了一声。不是平常那种轻唤,是一声短促的低吼。
她抬头。院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,踩在石板路上很轻,但连续不断。不是一个人。她合上木箱,把稿纸塞进去,起身走到门边。
门缝里透进一丝晨光。她没开灯,站在阴影里看着门底下的光影变化。脚步声在门口停了几秒,然后转向走了。
她等了十分钟才拉开门。地上什么都没有,连脚印都没留下。但她注意到门槛边缘有一点灰黑色的泥点,和她早上筛出来的金属粉末颜色接近。
她蹲下,用指甲刮了一点下来,放进小瓷瓶。
裴砚临走前把一封信塞进门缝。她捡起来,里面是一张誊抄的清单:城南文印社近七日所有接单记录。造假那批包装排在第三项,客户姓名栏写着“周平”,联系电话是空的。
她把清单压在砚台底下,坐回桂花树下。阿斑跳上木箱,这次没有趴下,而是直直望着院墙缺口。
江晚棠翻开手稿最新一页,在那三行小字
下一步去哪?
纸面静止了几秒。然后,一个字缓缓浮现。
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