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传单铺在桌上。裴砚刚好进门,看见这一幕,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在旁边。
四目相对。
陈婶站起来,把篮子放在墙角。“我现在才知道,原来有人打着你的名头做生意。”她声音低了些,“我还劝别人别信,可人家说,报纸上都登了,能假得了?”
“哪份报纸?”江晚棠问。
“不知道,反正他们这么说。”陈婶搓着手,“我就怕……你们辛辛苦苦教孩子,结果让外人把名声弄臭了。”
屋里安静下来。
江晚棠走到桂花树下,打开木箱,把手稿拿出来。最上面那页还空着,墨迹未干。她把传单折成小块,放进箱子底层,盖在未写完的稿纸上面。
风吹过院子,树叶晃动,发出沙沙声。
裴砚坐在书坊灯下,提笔想写点什么,笔尖悬在纸上,迟迟没落下。他盯着那两包茶,看了一整晚。
陈婶回家时路过村口老井。两个男人蹲在井边抽烟,其中一个说:“现在什么人都敢说自己是桃溪传人,连字都不识几个。”
另一个接话:“听说那女的离婚回来的,搞这些花架子,图啥?”
陈婶脚步顿了一下。她没转身,也没开口,径直走了过去。
夜里,江晚棠坐在灯下翻手稿。纸页翻动时,角落浮现出一行新字:
“有人借光生影,以假乱真。”
她盯着那句话,很久没动。
第二天早上,她在桂语斋门前挂出一块新牌子。原来的木牌还在,写着“愿懂茶的人,来喝一杯不卖的茶”。新牌子钉在旁边,白纸黑字:
“今日无茶可饮。”
孩子们放学路过,看见关门的铺子,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,没人说话,陆续走开了。
裴砚在书坊整理旧书,把《桃溪茶事录》的手抄本放进一个布袋里。他系紧袋子,放在柜子最里面的格子中。
陈婶在自家院子里摘豆角,抬头看了眼天空。乌云慢慢聚起来,像要下雨。
江晚棠站在祖屋院中,手里拿着一把剪刀。她剪下一小枝桂花,放进空罐子里,盖上盖子。
罐子很轻。
她把它放进木箱,压在传单上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