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意抬头。
“长苔藓的这面，是北。”他指着旁边一棵树，“树皮干燥，裂纹少的是南面。”
他站起来，转了个圈，最后指向东南方向。“那边阳光多，坡也缓，适合走下去。”
沈知意收起地图，把剩下的半块蜜糕拿出来。她掰成两半，递给裴砚一半。
他摇头。
她不说话，直接把那一半塞进他手里。
裴砚低头看着手里的糕，慢慢接过去。他咬了一口，咽下去，说：“还走得动。”
天色已经暗下来，虽然太阳还没落山，但山里看不见光。他们继续往前走，脚步比之前更稳。
不知走了多久，前方出现一个石亭。顶塌了一半，柱子歪斜，青苔爬满了石基。亭子里没别人，地面还算干净。
两人走进去，靠着石柱坐下。沈知意把竹篓放在脚边，茶罐抱在怀里。裴砚把拐杖横放在腿上，闭眼休息。
风从亭子缺口吹进来，带着湿气。远处有鸟叫了一声，又没了。
沈知意望着外面的小路。雾像潮水一样涌过来，把路一点点吞掉。她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，也不知道补给点是不是还在原地。
但她知道，不能停。
裴砚睁开眼，看了她一眼。她没回头，只是把手伸进荷包，摸了摸剩下的那点桂花渣。香味很淡了。
“明天。”他说，“得找水源。”
她点头。
亭外，一片树叶从枝头掉落，砸在泥地上，没发出声音。
沈知意站起身，走到亭子边缘。她从竹篓里拿出一块粗饼，掰下一小块，放在石阶上。这是她今晚的最后一口干粮，但她还是留了一点在外面。
风吹进来，饼屑动了一下。
她的手指还搭在石栏上。
裴砚拄着拐杖走到她身后。
“该歇了。”他说。
她没动。
前方雾中，有一点微弱的反光，像是水面上的月影，又像是石头上的露珠。
她眯起眼。
裴砚也看到了。
两人没说话。
沈知意抬起脚，踩上了第一级台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