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外部压力(1 / 2)

晨光漫过青石街面,沈知意抱着一罐新茶推开书坊木门时,风正卷着落叶贴在门槛内侧。她低头看了眼鞋尖,昨夜河埠头拾起的那片桂花瓣还夹在袖口,边缘已微微发皱。

堂中有人坐着。

一位穿靛青暗纹衫子的妇人端坐案前,手指翻动账册,动作利落得像在清点罪状。她抬眼扫来,目光停在沈知意脸上三息,才缓缓开口:“你就是那个赁居祖屋、开茶铺的女人?”

沈知意没应声。她认得这人——裴砚提过一次,是他父亲那边的远房姑母,早年嫁去城里,逢年节都不回乡。

“我姓裴。”妇人合上账本,“镇上人都管我叫裴大娘。”

沈知意轻轻将茶罐放在条案一角。“裴老板昨日说要补些旧纸,我顺道送来。”

“他倒有闲心收破纸。”裴大娘冷笑,“我还以为他在忙着给离过婚的女人腾祠堂位置。”

话音落下,里间笔尖一顿。

帘后走出一人,手中还握着毛笔。裴砚将笔搁下,走到外堂,站定在沈知意身前半步的位置。

“姑母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?”他声音平稳,像在问今日天气。

“用得着提前?”裴大娘猛地起身,“我在城里听人讲,说我裴家侄儿跟个带猫回乡的弃妇搅在一起,连祠堂香火都顾不上了!这才赶来看看,是不是真到了败坏门风的地步!”

沈知意指尖一缩,袖中的桂花瓣几乎被碾碎。她记得这种语气——当年亲戚们围在饭桌旁,一边夹菜一边轻叹“女人结过婚就像旧瓷器,裂了就没人要”,而她的前夫低着头,一声不吭。

她转身欲走。

“知意。”裴砚唤她名字。

那一声不高,却稳稳落进空气里,把她钉在原地。

裴大娘盯着两人,眼神更冷:“你还叫得这么亲热?她离过婚,身上带着晦气,你也敢沾?你爹娘走时把书坊交给你,是让你守规矩、传清名,不是让你拿祖产去养外姓人的脸面!”

“她不是外姓人。”裴砚说,“她是我在青石镇见过最干净的人。”

“干净?”裴大娘嗤笑,“离婚的女人还能干净到哪儿去?你知不知道外面怎么说你?说你被人甩了娶不到媳妇,只好捡别人不要的!”

“外面的话由外面去说。”裴砚直视她,“我要做什么,不必向族老报备,也不必让您点头。若您真是为我好,请尊重我的选择。”

裴大娘脸色骤变。她抓起案上茶杯,狠狠摔在地上。瓷片飞溅,一片划过沈知意脚背,留下浅红细痕。

“裴家三代经营书坊,从没出过这种丑事!”她声音拔高,“你若再和她来往,我就去族里告你悖逆宗规!收回祖传铺契,断你供纸渠道,看你拿什么继续开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