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5章 可她错了(2 / 2)

她当时想,是不是自己重生后产生的蝴蝶效应,令冷疏墨有什么不一样了?

后来的日子,更是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期待。

她住院时,冷疏墨也在住院,即便坐着轮椅也坚持要来陪护。

她笨拙地给她喂水果,水果汁不小心洒了她一胸口,对方慌乱道歉的样子,是她前世从未见过的;

复工后,她拍淋雨戏,浑身湿透,冻得嘴唇发紫,冷疏墨不顾众人的目光,快步走过来,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,外套上还带着对方的体温,暖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;

她熬夜看剧本,冷疏墨会悄悄给她递上一杯温牛奶,牛奶的温度刚刚好,不烫也不凉……

那些瞬间,她真的以为,自己等到了一直想要的温柔。

她真的以为,重生后的冷疏墨,是真的喜欢她。

她甚至偷偷在心里规划过,等这部戏拍完,她就鼓起勇气,回应冷疏墨的喜欢。

可刚才,冷疏墨的慌乱、躲闪,还有那句没说完的“前世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样”,像一盆冰水,从她头顶浇下,把她所有的期待都浇得烟消云散,连一点火星都没剩下。

那些温柔,那些体贴,不过是冷疏墨因她前世的死亡而产生的愧疚。

是带着赎罪感的补偿,是想让冷疏墨自己良心好过的手段。

“这样也好。”

谢折卿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得厉害,指尖再次划过手机屏幕上的“搬家” 二字,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屏幕戳破,“早点划清界限,至少不会像前世那样……”

前世,她直到死在冷疏墨面前,都没等到对方说一句真心的喜欢。

这一世,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。

与其抱着虚假的希望,不如早点放手,至少还能保留最后的尊严。

门外传来刘若薇小心翼翼的声音,带着几分试探:

“折卿,白导来催了,下一场是你和冷老师的对手戏,需要给你简单改妆。”

谢折卿深吸一口气,胸腔里传来一阵钝痛。

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,腿麻得厉害,差点踉跄着摔倒,她扶住旁边的椅子,才勉强稳住身形。

她走到镜子前,看着镜中的自己。

眼底的红血丝还清晰可见,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,鼻尖也泛着红,带着刚哭过的痕迹。

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,想挤出一个平静的表情,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厉害,怎么也笑不出来。

她打开自己的化妆包,拿出眼线笔。

指尖还有些颤抖,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稳住手,仔细地在睫毛根部画着眼线,把那些暴露情绪的红血丝,一点点藏进深邃的眼线里。

又拿出遮瑕膏,用指腹轻轻点在鼻尖,把那抹刺眼的红,小心翼翼地盖住。

她是一名演员。

就算心里天崩地裂,就算五脏六腑都像被揉碎了一样疼,戏还是要继续拍下去。

这是她的职责,也是她的本分。

她可以在私下里崩溃,可以偷偷哭泣,但在镜头前,她必须是裴梦邈,是那个敢爱敢恨、快意恩仇的裴梦邈,而不是那个被情所伤、狼狈不堪的谢折卿。

她对着镜子,最后整理了一下戏服。

天青色的衣料衬得她肤色愈发苍白,却也多了几分清冷的气质。
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,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平静。

只是从今往后,她和冷疏墨之间,大概就只剩下“裴梦邈”和“欧冶霜” 的对手戏了。

再也不会有戏外的温柔,再也不会有那些让她心动的瞬间,再也不会有 “墨染卿心” cpf们所期待的,属于谢折卿和冷疏墨的感情戏了。

她伸手,轻轻拉开了临时休息室的门。

门外,橙红色的灯光依旧刺眼,剑炉道具旁,冷疏墨正站在那里,背对着她。

墨色的戏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身姿依旧挺拔,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。

谢折卿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,疼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。

她别开视线,不再去看那个身影,快步朝着导演的方向走去。

擦肩而过的瞬间,两人都没有说话,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。

空气里,只剩下橙红色灯光下,两个相隔着万水千山的身影,和无声蔓延的,比寒冰更冷的绝望。

刘若薇的指尖捏着那件戏服外套,布料上还留着方才用暖风机烘过的余温。

见谢折卿推开门出来,她赶紧快步上前,把外套递过去时,声音放得极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东西:

“外面风大,先穿上吧,别着凉了。”

谢折卿伸出手接过外套,指尖触到布料的暖意,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冰,凉得透骨。

她垂着眼,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卷走:“谢谢。”

话音落下的瞬间,目光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,不受控地朝片场中央瞥了一眼。

不远处,冷疏墨正站在剑炉道具旁。

那座铁铸的剑炉被灯光映得泛着橙红的光,火光跳跃着落在她身上,却暖不透她周身的寒气。

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谢折卿身上,像两束被雨水打湿的光,盛满了失魂落魄的无措,像个闯了大祸,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的孩子。

谢折卿的视线掠过她的腿——冷疏墨的右腿微微弯着,右手死死攥着戏服的衣角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青紫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。

她太清楚那种疼了,韧带拉伤的痛感会顺着骨头缝往上窜,站得越久,疼得越厉害。

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,细微的疼意一闪而过。

谢折卿猛地别开眼,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听不出任何情绪:“走吧,去改妆。”

刘若薇看着她紧绷的侧脸,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红血丝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
知道两人之间的低气压还没散,没敢多问一个字,只是脚步顿了顿,趁着转身的间隙,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冷疏墨。

后者还站在原地,风卷着剑炉旁未燃尽的纸灰,一片一片落在她的发梢、肩头,像一场下不完的、冰冷的雪。

纸灰的碎屑沾在墨色的戏服上,泛着灰白的痕,像落在雪地上的脚印,清晰又荒凉。

冷疏墨像是毫无察觉,依旧望着谢折卿离开的方向,眼神空茫得让人心慌。

片场的准备工作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,喧嚣像潮水般漫涌,却偏偏绕不开剑炉旁那片死寂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