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4章 你从来都没懂过(2 / 2)

谢折卿立刻打断她,语气里的自嘲更浓了,眼底的火像是又旺了几分,却也更接近熄灭的边缘:

“是直到我死在你面前,被那么多钢架掩埋,血流到你脚边,你才会后知后觉地有点动容?

还是直到我死之后,你整理我的遗物,看到我写满关于你的日记本,看到我藏起来的、你不小心掉落的纽扣,才会红了眼眶,才会觉得有点可惜?”

她往前又走了一步,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呼吸里的凉意。

谢折卿的视线紧紧锁在冷疏墨的眼睛里,像是要从那片冰封的湖面下,挖出一点真实的东西来。

“冷疏墨,你别告诉我。”

她的声音一字一顿,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:

“你现在的‘喜欢’,跟前世我舍命救你那次带给你的冲击,半分关系都没有。”

冷疏墨的嘴唇动了动,想说“不是的”,想说“早在你救我之前,我就……”

可话到嘴边,又被那沉甸甸的棉絮堵了回去。

她能感觉到,谢折卿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锤子,敲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,敲得她体无完肤。

谢折卿抬起手,捂住自己的胸口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
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在平复那快要冲破胸膛的情绪,胸口起伏着,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呼吸,声音却依旧带着颤抖:

“其实你只是良心难安,只是想弥补,并不是真的爱我。

你怕我再像前世那样,傻傻地为你付出,傻傻地替你去死,所以你用‘喜欢’当幌子,想让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补偿——对不对?”

冷疏墨猛地摇头,幅度不大,却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急切。

指甲掐得更深了,掌心的皮肉似乎被掐破了,一丝温热的血渗了出来,顺着指缝往下滴,滴在青石板上,晕开一小朵暗红色的花。

那点血腥味飘进鼻腔,谢折卿却像是毫无察觉。

她看着冷疏墨,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密,像一张网,终于要把她自己也网进去了。

“我曾以为,就算只是合约妻妻,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。”

她的声音轻了下去,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:

“我以为只要我再努力一点,再勇敢一点,再对你好一点,就能让你看到我的心意,就能让你也动一点心。

可结果呢,只等来了你那句冷漠的‘杯子里没水不会叫服务生’……

这一世,在不知道你也是重生者的时候,我以为是世界线的不同导致你变得如此不同,可实际上一切都没有变。

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实力派冰山影后,我还是那个愿意舍命救你的谢折卿。

唯一变了的,大概是你学会了用‘喜欢’来包装你的愧疚吧……”

片场的风突然大了些,吹起谢折卿额前的碎发,露出她光洁的额头,还有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。

那眼睛里的光,正一点点黯淡下去,像被风吹灭的烛火。

冷疏墨看着那点光一点点消失,心口的疼骤然加剧,疼得她几乎要站立不住。

她想上前一步,想抓住谢折卿的手,想把她拥进怀里,告诉她所有的真相,告诉她前世那些说不出口的心意,告诉她这一世的喜欢,从来都不是因为愧疚。

可她的脚像灌了铅一样,怎么也抬不起来。

膝盖的疼已经蔓延到了全身,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,而心口的疼,却比身体的疼要剧烈千百倍。

谢折卿往后退了一步,脚步踩在青石板上,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,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冷疏墨的心上。

谢折卿反而又退了一步,距离冷疏墨更远了些。

然后,是第三步。

这一步,她走得很慢,却很坚定。

像是在斩断什么,又像是在告别什么。

青石板上未化的薄冰被她的鞋底碾过,发出细碎的裂响,恰如冷疏墨此刻的心,正一寸寸碎裂,碎成无法拼凑的齑粉。

“冷疏墨。”

谢折卿的声音平静了下来,平静得像一潭死水,却比刚才的嘶吼更让冷疏墨心慌,“这场游戏,我不陪你玩了。”

右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,指尖因为发冷而僵硬,却还是飞快地解锁屏幕。

那是谢折卿昨天犹豫着没删的搬家公司对话框,当时还想着“再等等,也许她是真的变了”,此刻却连半分犹豫都没有,指尖在屏幕上戳得飞快。

冷疏墨的目光落在“搬家”的字眼上,心脏猛地一沉。

她顾不上右腿的疼,踉跄着上前想拦:

“折卿,你别冲动!我们可以好好谈,我可以解释的,前世我对你的伤害我也会尽我所能来弥补你,这一世我……”

“弥补?你弥补不了。”

谢折卿的声音冷得像片场的青石板,每个字都砸得实实的。

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,没了半分刚才演裴梦邈时的悸动,只剩一片冰封的平静:

“你欠我的,不是这一世几碗汤、几次陪护、记得我各种喜恶就能还的。

我想要的,是你不知道我会为救你而死的时候,还能主动朝我伸出手、主动而又坚定的向我走过来的喜欢。

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你用愧疚堆出来的靠近,也不是你刻意的弥补。”

她按下发送键——“您好,请问今晚能麻烦您和您团队帮忙搬个家吗?

东西不多,大概两个箱子”的消息弹出去的瞬间,眼泪终于砸在屏幕上,把“搬家公司”四个字晕成模糊的光斑。

谢折卿赶紧别过脸,抬手抹掉眼泪,指尖蹭过皮肤时,带着冰凉的涩。

“小墨、折卿!准备一下,待会儿要拍下一场‘毁炉解毒’的戏了!”

白叙雯的声音从监视器后飘过来,带着点催促的笑意,显然没察觉到这边的低气压。

她大概还沉浸在刚才两人“入戏太深”的兴奋里,连对讲机都忘了拿,直接站起来朝这边挥手。

谢折卿没再看冷疏墨,转身就朝临时休息室走去。

脚步快得像在逃,戏服下摆扫过青石板时,沾着的纸灰簌簌往下掉,紫黑的“血”迹蹭在裤腿上,像一道没愈合的疤,醒目又刺眼。

冷疏墨站在原地,手里还攥着刚才从口袋里摸出来的带着体温的纸巾。

是她特意让小圆准备的,想着谢折卿嘴角沾着“血”,待会儿能帮她擦一擦。

可现在,那纸巾被攥得发皱,手心的温度透过包装渗进去,却暖不了半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