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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1章 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?(1 / 2)

摄影棚顶的冷白光斜斜切下来,落在谢折卿肩头时,竟被那身宝蓝色戏服滤出几分暖。

纹样是非遗传承的资深绣娘手作的流云纹,每一缕丝线都裹着细闪,针脚密得能数清云尾的弧度。

冷疏墨的目光落在那处,指尖先一步蜷了蜷,指甲蹭过自己袖口的素色丝绸,冰凉的触感像浸了露水的玉,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潮热。

她怎么敢在这时候走神?

副导演的声音还飘在空气里:

“欧冶霜被裴梦邈渡舌尖血时要带点隐忍的错愕,冷老师注意眼神收一点。”

可冷疏墨的视线早黏在谢折卿胸前的云纹上。

那蓝色太熟悉了,像极了前世谢折卿最后一场戏里穿的那套,当时谢折卿笑着跟助理小乐说“这云纹真的好看,真想把这套戏服跟第一季的那套一起收藏起来”。

可没成想那竟是她最后一次穿那套戏服。

若是此刻走神被谢折卿看出破绽,前世灵堂里的香灰味、棺椁的冷意、还有自己砸在棺木上的眼泪,那些藏在重生侥幸里的遗憾,岂不是都要……

“按剧本就好……”

冷疏墨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出去,尾音裹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,像被穿堂风刮得要破的糖纸。

说这话时,她极轻地动了动下巴,没按剧本里“欧冶霜隐忍后退半寸”的动线,反倒往谢折卿的方向凑了凑。

她的步子轻得像踩在棉花上,鼻尖先一步碰到谢折卿身上的香气,是她惯用的柑橘香,混着戏服上淡淡的浆洗味,比前世葬礼上的香烛味好闻千万倍。

这既是恳求,也是私心。

她想再近一点,想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的。

不是前世葬礼上那具躺在棺椁里、连体温都留不住的躯壳。

那时候谢折卿的脸早已经没了血色,唇瓣泛着青灰,她隔着薄棺摸过去,指尖只触到一片刺骨的冷,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抓不住。

呼吸扫过谢折卿指尖时,冷疏墨能感觉到对方的指尖明显颤了一下。

像被风吹动的蝶翼,轻得几乎看不见,却又清晰地传进她的心里。

她忽然有些慌,指节无意识地攥紧,丝绸面料被捏出褶皱,怕自己的急切露了马脚,可又忍不住贪恋这份真实的触碰。

前世拍这场对手戏时,别说这样近的距离,连借位拍摄的吻戏,她都要故意找角度避开谢折卿的呼吸。

那时候总别扭地觉得,“若是太过靠近她,自己怕是会失控”……

她更怕靠近后又要失去。

可现在想来,失控又能怎样?

比起后来的天人永隔,她就算失控又能算得了什么?

炉火在两人脚边跳动,木柴噼啪一声,溅起几点火星。

两人的影子交叠在青石板上,像被揉在一起的两团墨,连边缘都晕得模糊。

冷疏墨的目光落在谢折卿垂下来的睫毛上,很长,根根分明,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,随着呼吸轻轻颤着。

谢折卿的睫毛每颤一下,她的心脏就跟着撞一下肋骨,连膝盖抵着青石板的钝痛都变得模糊。

唇距只剩半寸时,冷疏墨忽然不敢呼吸了。

她甚至在想,要是谢折卿这时候停下,她该找什么借口掩饰眼底的失落?

是说“光线太亮眯了眼”,还是“戏服领口卡了脖子”……

但没等她想完,谢折卿的动作忽然变快了。

不是试拍时那种带着试探的慢。

那时谢折卿的指尖只轻轻碰过她的后颈,像碰易碎的瓷器。

可这次,她像一头孤注一掷的小兽,左手猛地扣住她的后颈,力道比想象中要重,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。

冷疏墨颈后的肌肉瞬间绷紧,连呼吸都顿了半拍,还没来得及反应,右手腕就被攥住,指骨传来的力道让她清晰感觉到对方指节的泛白。

——或许,折卿也在紧张?

而下一秒,那片带着唇膏甜香的唇瓣,就贴了上来。

不止想象中的柔软,还带着点急切的温热,轰然撞进冷疏墨的感官里。

她的肩线骤然绷紧,呼吸在那一瞬间彻底断了,指尖不受控制地掐进掌心,尖锐的痛感却压不住脑子里炸开的回忆。

那是重生前那一世谢折卿的葬礼。

灵堂里飘着燃尽的香灰,空气里满是呛人的味道,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央,谢折卿的笑容温和。

而她扶着冰凉的棺椁,指尖先一步碰了碰谢折卿的脸。

那冷意像冰锥,瞬间扎进心里。

谢折卿的唇瓣泛着青灰,没有一点血色,连平时温热的耳垂都凉得像玉石。

她俯身吻了谢折卿冰冷的唇瓣,就像碰易碎的瓷器,怕稍微用力,那点仅存的念想都会消失。

眼泪砸在棺椁上的声音很轻,混着哀乐的调子,连自己都无法听清。

她那时候俯身在棺边,手指抠着棺木的纹路,一遍遍地想:要是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了,要是……

要是能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就好了。

那时候的眼泪太烫,砸在手上都疼,可再疼,也比不过眼睁睁看着谢折卿的生命快速流逝时的无力。

回忆戛然而止,冷疏墨猛地回神,唇瓣上的温热还在,甚至能感觉到谢折卿唇瓣细微的颤抖。

——这次终于不再是冰冷的触感,是温热的,是鲜活的。

谢折卿的呼吸就在耳边,带着点急促,吐息扫过她的耳廓,让她的耳垂瞬间发烫。

她的心脏跳得快得要撞破肋骨,那震颤根本不是欧冶霜该有的“被渡舌尖血时的错愕”,而是冷疏墨藏在戏服下的、最真实的庆幸。

——庆幸自己能从那场无尽的悔恨里醒过来,能回到和谢折卿并肩拍戏的日子;

——庆幸还能再次碰到谢折卿,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;

——庆幸这次谢折卿的唇是温热的,不再是冰冷的棺椁里那片再也不会回暖的青灰。

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抬了半寸,指尖先扫过谢折卿戏服下摆的宝蓝色云纹。

针脚的触感清晰得可怕,每一缕丝线都带着布料的温度,不像前世她最后摸到的那套戏服,沾着灰尘和血迹,凉得没有生气。

她想再往上一点,想碰到谢折卿的腰,想确认这具身体是真的有温度的,想把前世没敢给的拥抱,统统补回来。

可指尖刚触到谢折卿腰侧的布料,她又猛地蜷回手。

——不行,不能太心急。

谢折卿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带着记忆的重生者,还不知道她藏了那么多前世的遗憾,要是现在露了马脚,要是谢折卿觉得她奇怪,那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,岂不是又要毁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