朔风卷着鹅毛大雪,在湟水两岸嘶吼盘旋,将天地间染成一片苍茫。约尔马武率领的八千蒙古轻骑,马蹄踏碎冰封的荒原,溅起的雪沫子打在甲胄上,簌簌作响。连续两日断水,部落里的人畜已濒临绝境,战马嘶鸣日渐微弱,老弱妇孺的哀嚎日夜萦绕耳畔,此刻的湟水人工湖,在他们眼中便是救命的甘泉,是延续部落生机的唯一希望。
“快!前面就是明军截水的湖泊!” 约尔马武勒住马缰,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低洼处。湖面刚蓄了两日光景,冰层薄得能映出人影,岸边散落着百姓开垦梯田的农具,泥土混着雪水,透着几分生机 —— 可这生机在蒙古兵眼中,却成了明军断他们活路的罪证。“所有人下马,速去打水!马匹留在岸边看管,谁敢延误,军法处置!”
军令如山,八千蒙古兵纷纷跳下马背,腰间的水桶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。他们早已被干渴折磨得头昏脑胀,此刻望见湖水,眼中迸发出贪婪的光芒,争先恐后地朝着湖底涌去。负责看管马匹的士兵则牵着缰绳,在岸边来回踱步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只是风雪太大,视线被遮得严严实实,根本没注意到雪地里那些与冻土融为一体的背嵬盾。
就在湖底的蒙古兵弯腰舀水的瞬间,异变陡生!
“噗嗤 —— 噗嗤 —— 噗嗤!”
一连串利刃划破皮肉的闷响,在风雪中骤然炸开。岸边的战马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,原本微弱的嘶鸣突然拔高,变成了凄厉的哀嚎。紧接着,一匹匹战马轰然倒地,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,成片成片地瘫软在雪地里。背嵬军出手快准狠,刀刀对准马颈、马腿等要害,砍完一刀便立刻缩回雪洞,借着风雪和背嵬盾的掩护,连一丝人影都不露。
“怎么回事?!” 一名看管马匹的士兵惊得跳了起来,刚要上前查看,就见自己身旁的战马脖颈处喷出一道血柱,庞大的身躯直直砸向他。他慌忙躲闪,却还是被马尸擦中肩膀,摔在雪地里,疼得龇牙咧嘴。
湖底的蒙古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僵,纷纷直起身,朝着岸边望去。这一眼,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—— 不过眨眼的功夫,岸边的八千匹战马,竟然已经倒下了大半!有的战马脖颈被齐齐斩断,鲜血喷涌而出,染红了大片雪地;有的战马前腿被砍断,跪在地上挣扎,发出绝望的悲鸣;还有的战马直接被拦腰劈成两半,内脏混着血水淌了一地,场面惨不忍睹。
“马!我们的马!” 一名蒙古兵失声尖叫,声音里满是惊恐和绝望。“没马了!咱们就算冲出去,也跑不过明军的骑兵!”“这是死路一条啊!” 战马是蒙古人的命根子,没了马,他们就如同没了翅膀的鸟,别说打仗,就连逃跑都难如登天。
“是谁?!谁敢伤我们的马!” 约尔马武目眦欲裂,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,朝着岸边怒喝。可岸边除了倒在血泊中的战马,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,只有风雪依旧在呼啸,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能。
“将军!马、马都死了!” 一名看管马匹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跑到湖壁边,脸色惨白如纸,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,“刚才…… 刚才什么都没看到,马就突然倒下了!像是有恶鬼在作祟!”
“恶鬼?” 约尔马武的心脏猛地一沉。他征战多年,大小战役经历了上百场,砍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,可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。明明岸边空无一人,可数千匹战马却在瞬间死伤大半,这根本不像是人力所能做到的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,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可他是八千骑兵的主将,是部落的希望,若是连他都慌了,这支部队便会彻底溃散。
“胡说八道!” 约尔马武强压下心中的恐惧,一刀劈在湖壁的岩石上,火星四溅,“世上哪来的恶鬼!定是明军在装神弄鬼!他们肯定藏在岸边的芦苇荡里,或是雪地里!给我冲上去!找出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,杀无赦!”
湖底的蒙古兵们此刻也反应过来,没了战马,他们只能背水一战。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,但对明军的恨意和求生的本能,还是让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弯刀,纷纷朝着湖岸爬去。可这只是零星几人敢尝试,更多人还陷在 “战马全死” 的绝望和 “有鬼” 的恐惧里,犹豫不前。
可他们刚爬到湖壁半途,刚露出半个脑袋,死亡的阴影便再次笼罩下来。
“噗嗤 ——”
一道寒光闪过,速度快得如同鬼魅,一名蒙古兵的头颅瞬间被斩落,咕噜噜滚进湖水中。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,染红了一片湖水,那名士兵的尸身轰然倒地,砸在后面攀爬的人身上。
“啊!”
凄厉的惨叫划破风雪。紧接着,更多的寒光从岸边的雪地里、芦苇荡中射出,精准地收割着攀爬者的性命。雪洞内的背嵬军从不贪多,砍倒一人便立刻缩回,借着风雪和背嵬盾掩护,蒙古人连刀光来源都摸不清,只能盲目攀爬送命。 有的士兵脖颈被斩断,头颅滚落;有的被削去了半边脑袋,脑浆与血水在雪地上凝结成诡异的暗红色;还有的被拦腰截断,内脏混着鲜血淌了一地。
“鬼!真的是鬼!”
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,恐惧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。湖底的蒙古兵们乱作一团,纷纷停下攀爬的动作,想要往后退。可湖底空间狭小,八千人马挤在一起,进退两难。
一名年轻的小兵浑身发抖,双手死死抓着湖壁的岩石,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淌:“将军!我不敢爬了!上来一个死一个!我们快跑吧!”
约尔马武站在湖底,脸色铁青得如同锅底。他看着岸边的战马还在不断倒下,看着攀爬的士兵一个个殒命,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浓烈。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,那一道道刀光来得太过诡异,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,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。
难道…… 真的是鬼?
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,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可越是压抑,恐惧就越是浓烈。他握着弯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,混着脸上的雪水,冰凉刺骨。
“废物!” 约尔马武猛地一脚踹翻了身前那名发抖的小兵,“明军就在岸上!他们不过是用了障眼法!给我冲上去!杀了他们,我们就能活着回去!”
说着,他亲自带头,朝着湖岸爬去。可刚爬到一半,露出肩膀的瞬间,一道寒光从斜刺里射来,精准地劈向他的脖颈。约尔马武反应极快,猛地低头躲闪,寒光擦着他的头皮飞过,削掉了几缕头发,打在身后的岩石上,溅起一串火星。
“好险!” 约尔马武吓得魂飞魄散,连忙退回湖底,心脏狂跳不止。刚才那一刀,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,若不是他下意识地低头,此刻早已身首异处。
“将军!您没事吧?” 身旁的副将连忙上前扶住他,声音里满是担忧。
约尔马武摆了摆手,脸色更加难看。他看着岸边那些依旧在不断倒下的战马和士兵,短短一炷香的功夫,战马已经死伤殆尽,士兵也殒命了上百名 —— 虽不算多,却全是毫无反抗地被收割,这种未知的死亡最让人胆寒。 尸体和头颅散落各处,湖水被染得通红,血腥味混杂着冰雪的寒气,让人作呕。
有的尸体趴在湖底,背部插着半截陌刀;有的头颅卡在湖壁的石缝里,眼睛圆睁,面目狰狞;还有的士兵被自己人推搡着摔倒在水中,呛水而死,或是被同伴的弯刀误伤。哀嚎声、哭喊声、惨叫声交织在一起,响彻云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