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吒的靴底，踩在空间夹缝入口的边缘，冰凉的触感顺着鞋底爬上来，带着金属锈蚀般的涩意。
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同伴，夜光石的青光在他们脸上流转，映出疲惫却坚定的轮廓。
毁灭军团指挥官的长枪斜指地面，枪尖的寒光与晶体防御装置的金芒遥遥相对。
莉娜正调试着探测仪，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的动作稳如磐石。
万兽老人轻抚着赤焰兽的鬃毛，那只神兽的火焰在黑暗中吞吐，像跳动的心脏。
“走。”
张吒只说了一个字，率先迈步踏入那片幽光。
刚穿过入口的刹那，仿佛有层无形的薄膜被刺破，“啵”的一声轻响后，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。
不是山谷夜晚的清寒，而是带着刺骨的湿意，像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光线瞬间消失，连夜光石的青光都被压缩成一团微弱的光晕，只能照亮眼前半米的范围。
“小心脚下。”
张吒的声音在黑暗中扩散，带着奇异的回音，仿佛同时有无数个自己在重复这句话。
他伸出手，指尖触碰到的不是实体，而是粘稠的黑暗，像浸在墨汁里。
身后的众人依次进入，脚步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，却又诡异地失真——有时听起来近在耳畔，有时又像从百米之外传来。
毁灭军团指挥官突然低喝一声：“谁碰我？谁……”
众人瞬间戒备，莉娜急忙将夜光石举高。
光芒晃动中，只见指挥官的胳膊上缠着一缕灰黑色的雾气，那雾气形如人手，正顺着他的衣袖向上攀爬，接触到皮肤的地方泛起一层白霜。
“是空间瘴气！”
万兽老人的拐杖重重顿地，杖头宝石射出红光。
“这东西能吞噬灵力，快用火焰烧它！”
赤焰兽低吼一声，喷出一道细小的火焰。
那雾气遇火便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，蜷缩成一团，化作灰烬飘落。
指挥官甩了甩胳膊，被冻伤的皮肤已经泛起红肿，他却毫不在意地啐了一口：“妈的，这鬼地方比黑渊峡谷还邪门。”
张吒的玉佩此刻烫得惊人，贴在胸口像揣了块烙铁。
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在微微震颤，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眨动，每一次眨眼都带来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。
“别分散，保持三角阵型。”
他抽出腰间的利刃，灵力灌注下，刀身泛起淡淡的金光，勉强撕开一片黑暗。
“跟着我的玉佩指引走，它能感知能量石的方位。”
众人呈三角推进，张吒在前，指挥官与万兽老人分守两侧，莉娜和科技组成员被护在中间。
脚下的地面越来越松软，像是踩在腐烂的落叶上，时不时传来“咔嚓”的脆响，不知是踩碎了什么东西。
突然，一阵尖锐的呼啸声，从黑暗深处传来。
那声音起初像破风的哨子，转瞬便化作巨兽的咆哮，带着撕裂耳膜的力道。
张吒瞳孔骤缩，玉佩传来剧烈的震颤——危险！
“快向两侧散开！”
他猛地挥刀劈出一道光刃，金色的刀芒在黑暗中划出弧线，恰好撞上一股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流。
那气流形如巨蟒，被光刃斩中后发出痛苦的嘶鸣，却并未消散，而是分裂成数道小气流，朝着众人席卷而来。
这就是空间乱流，它们没有实体，却能轻易撕碎肉体，连灵力屏障都能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。
众人迅速向两侧躲闪，张吒的光刃在头顶织成防护网，将靠近的乱流一一斩碎。
指挥官的长枪则如灵蛇出洞，枪尖的暗能量与乱流碰撞，爆出一串串幽紫色的火花。
“赤焰兽，火墙！”
万兽老人的声音带着灵力加持，穿透呼啸声传入神兽耳中。
赤焰兽仰头咆哮，喷出一道环形火焰，将众人护在中央。
那些空间乱流一触到火焰便剧烈燃烧，化作刺鼻的黑烟，再也无法靠近。
乱流过后，黑暗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。
莉娜的探测仪屏幕上，能量曲线像被狂风揉皱的纸，剧烈波动着。
“空间结构极不稳定……”
她的声音带着喘息，“刚才的乱流只是前兆，后面可能会更密集。”
张吒低头看了看玉佩，光芒比之前更亮了些，隐隐指向左前方。
“继续走，能量石就在前面。”
他用刀鞘拨开身前的粘稠黑暗，“注意脚下，别踩空。”
前行不过五十步，万兽老人的追踪兽突然发出低沉的呜咽，前爪死死扒住地面不肯挪动。
这只嗅觉比猎犬灵敏百倍的妖兽，此刻浑身毛发倒竖，喉咙里发出恐惧的低吼。
“不对劲。”
万兽老人按住追踪兽的头，枯瘦的手指搭在地面上。
冰凉的触感中，隐约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震动，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心跳。“前面有东西。”
张吒示意众人停下，独自向前探出几步。
夜光石的青光中，地面突然出现一道裂缝，裂缝宽约三米，深不见底，边缘闪烁着幽蓝色的光，像是巨兽张开的嘴。
一股刺鼻的气味从裂缝中涌出，不是腐臭，而是类似强酸的腥气，闻得人头晕目眩。
“这裂缝……是空间断层。”
莉娜的探测仪凑近裂缝，屏幕瞬间被干扰成一片雪花。
“掉下去就会被传送到未知的空间，可能是岩浆层，也可能是真空带。”
众人沿着裂缝边缘绕行，脚下的碎石不时坠入裂缝，却听不到任何落地的声响，仿佛被黑暗彻底吞噬。
张吒的玉佩突然剧烈发烫，他抬头望去，只见裂缝对岸的黑暗中，隐约有光点闪烁，像濒死的星辰。
“能量石在那边！”
他心中一喜，刚想迈步，却见裂缝中突然窜出数根灰黑色的藤蔓，那些藤蔓上长满倒刺，尖端闪烁着幽蓝的光，朝着最近的科技组成员缠去。
“小心！”指挥官的长枪及时挥出，将藤蔓斩断。
断裂的藤蔓喷出腐蚀性的汁液，落在地上滋滋作响，烧出一个个小坑。
“是空间寄生植物，它们靠吞噬生物的灵力生长。”
赤焰兽的火焰再次喷发，将藤蔓烧成灰烬。
众人趁机加快速度，终于绕到裂缝尽头。
眼前的黑暗渐渐变得稀薄，前方出现一片朦胧的白光，像穿透云层的月光。
随着距离拉近，白光越来越清晰。
那是一块悬浮在半空中的能量石，约莫拳头大小，通体雪白，表面流动着液态的光泽，仿佛凝固的月光。
能量石周围环绕着三道环形光晕，缓缓旋转，散发出柔和却强大的能量波动——正是能中和晶体防御排斥力的特殊频率。
但守护着能量石的，是一群形态诡异的生物。
它们约莫半人高，身形如猎豹般矫健，却长着蝙蝠的膜翼，皮肤是深灰色的，在白光中几乎隐形。
最骇人的是它们的眼睛，没有瞳孔，只有纯粹的赤红，此刻正死死盯着靠近的众人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，涎水顺着尖利的牙齿滴落，在地面腐蚀出小坑。
“是虚空守护兽。”
万兽老人的脸色凝重起来，“古籍上说，这种异兽是空间夹缝的原生生物，以能量石的辐射为食，对闯入者会毫不留情地攻击。”
张吒数了数，守护兽足有二十余只，正呈扇形分布在能量石周围，膜翼半张，随时可能发起攻击。
它们的动作极快，在黑暗中几乎只能看到残影，刚才绕裂缝时遇到的藤蔓，恐怕就是它们故意引来的陷阱。
“硬闯肯定会有伤亡。”
莉娜的探测仪显示，守护兽的能量波动极强，尤其是最中间那只体型稍大的，波动强度几乎堪比毁灭军团指挥官。
“它们的膜翼能吸收能量攻击，得用物理攻击破防。”
“我来吸引注意力。”
张吒握紧利刃，金色灵力在刀身流转，“指挥官，你带一半人从左侧迂回，找机会拿下能量石。万兽前辈，您让妖兽护住右侧，别给它们包抄的机会。”
“明白。”
指挥官的长枪在掌心转了个圈，枪尖的暗能量凝聚成一点寒星。
“三分钟，我要是没得手，你就放火吸引它们回头。”
张吒点头，突然暴喝一声，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。
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炸开，如同一轮小太阳，瞬间吸引了所有守护兽的注意。
那些赤红的眼睛齐刷刷转向他，为首的那只守护兽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，率先展开膜翼，如黑色闪电般扑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