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稠如墨的黑暗在通道深处翻涌，张吒握着长剑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身后，汤惠萍的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，凝结的冰雾在她发梢凝成细碎的霜花；
将军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，暗红的血渍顺着铠甲的缝隙往下淌，每一次挥刀都牵扯着伤处，让他眉头紧锁；
万兽老人的长鞭上雷光渐弱，先前被黑影抓伤的手臂微微颤抖；
神秘人宽大的袍袖下，指尖凝聚法术的速度也慢了几分——
他们已在黑影的围攻中厮杀了半个时辰，灵力如指间沙般快速流逝，可前方的黑暗非但没有稀薄，反而愈发黏稠，仿佛要将这方空间彻底吞噬。
“往前！能量源头肯定在这附近！”
张吒的声音嘶哑却有力，长剑横扫，一道银白色的灵力匹练划破黑暗，将三只扑来的黑影逼退。
可那些黑影形如鬼魅，没有实体，唯有一双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，被灵力击中后只是化作一缕黑烟，旋即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，继续如饿狼般环伺。
就在这时，前方的黑暗突然剧烈搅动，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。
众人下意识地停下脚步，只见那片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起来，形成一个直径数丈的巨大黑色旋涡。
旋涡中心漆黑一片，仿佛连通着无尽深渊，散发出的黑暗气息带着刺骨的阴冷，如同无数只冰冷的触手，顺着众人的毛孔往体内钻，连运转的灵力都变得滞涩起来。
“吼——”
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，原本零散攻击的黑影突然像是收到了某种无形的指令，纷纷停下动作，齐刷刷地转向那黑色旋涡。
它们的身形在黑暗中扭曲、膨胀，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狂热，紧接着便如潮水般朝着张吒等人扑来。
这一次，它们的速度更快，攻势更猛，甚至不惜用身体撞击众人的灵力屏障，哪怕被撕裂成黑烟，也要在屏障上留下一道裂痕。
“稳住！”张吒纵身跃起，长剑在头顶划出一道圆弧，银白色的剑光如满月般绽放，将身前的黑影逼开一片空地，“漩涡里肯定有猫腻，但这些东西不解决，我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！”
话音未落，一只黑影突然从他脚下的阴影中窜出，锋利的爪子带着破风之声抓向他的脚踝。
张吒反应极快，脚尖在地面一点，身体在空中翻转半圈，长剑顺势下劈，将那黑影劈成两截。可断裂的黑影并未消散，反而化作两团更小的黑雾，重新凝聚成两只迷你黑影，继续扑来。
“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？”汤惠萍咬牙，双手快速结印，指尖凝结的冰雾在身前化作一道半人高的冰墙。
冰墙晶莹剔透，表面泛着幽蓝的光泽，可黑影扑上来时，只是用身体撞了撞，冰墙上便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。
她急忙补充灵力，冰墙表面又凝结出一层新的冰甲，同时指尖射出数十道冰锥，冰锥在黑暗中拖着长长的寒气尾迹，如暴雨般射向黑影。
“咻——咻——”
冰锥破空声尖锐刺耳，可黑影的身形实在太过飘忽，它们像是没有重量一般，在冰锥之间灵活穿梭，偶尔有几只被冰锥击中，也只是晃了晃身形，便继续前冲。
有一只黑影甚至故意撞向冰锥，在被冻结的瞬间，身体突然爆裂，化作一团黑色的粉末，朝着汤惠萍的面门袭来。
汤惠萍急忙侧身躲避，粉末擦着她的脸颊飞过，落在身后的墙壁上，竟在石墙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，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。
将军强忍着肩上的剧痛，双手握住长刀的刀柄，将灵力注入其中。
长刀瞬间被炽热的火焰包裹，火焰跳动着，将周围的黑暗驱散了几分，照亮了他那张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。
“喝啊！”他怒吼一声，双臂肌肉贲张，猛地将长刀劈出。一道数丈长的火焰刀气带着滚滚热浪，如一条火龙般冲向密集的黑影群。
“嗤——”
火焰刀气所过之处，黑暗气息被瞬间蒸发，那些来不及躲避的黑影被火焰吞噬，发出凄厉的嘶鸣声，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。
可这短暂的优势并未持续太久，火焰刀气的威力渐渐减弱，最终在黑暗中熄灭。
而更多的黑影从通道两侧的阴影中钻出来，填补了空缺，它们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，仿佛这整个通道都是它们的巢穴。
万兽老人的长鞭在手中舞动得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，鞭梢上的雷光噼里啪啦作响，每一次抽打都能将一片黑影击飞。
他的目光锐利如鹰，时刻观察着黑影的动向，突然发现有几只黑影正悄悄绕到众人身后，试图偷袭。“小心身后！”
他大喝一声，长鞭突然改变方向，如灵蛇般缠住一只黑影的身体，然后用力一拉，将那黑影甩向另一只偷袭的黑影。
两只黑影碰撞在一起，化作一团黑烟，消散在空气中。
“这些东西怕光和热，但只是暂时的。”
神秘人一边施展法术，一边沉声说道。他的掌心闪烁着七彩的光芒，每一次挥手，都会有一道光芒射向黑影，光芒所及之处，黑影的动作会变得迟缓几分。
“它们是由纯粹的黑暗能量构成的，没有实体，普通的物理攻击对它们作用不大，只能靠灵力强行打散，但只要黑暗能量还在，它们就能不断重生。”
张吒一边抵挡黑影的攻击，一边仔细聆听神秘人的话，同时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些黑影的动作。
他发现，这些黑影虽然看似杂乱无章地攻击，但每一次扑击之后，都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——大概只有眨眼的功夫，它们会在原地微微晃动一下，像是在调整姿态，又像是在接收某种指令。
这个停顿很细微，若不仔细观察，根本无法察觉。
“大家注意！”张吒心中一动，立刻朝着众人喊道，“黑影每次攻击后都会有停顿，那是它们的间隙！它们不是自主行动的，肯定有一个能量源头在控制它们！我们得一边躲攻击，一边找源头！”
众人闻言，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。汤惠萍立刻调整策略，不再盲目地释放冰锥，而是将灵力集中在身前，凝聚出一面厚厚的冰盾。
她紧盯着身前的黑影，等待着它们的攻击间隙。果然，一只黑影扑来，爪子在冰盾上留下三道划痕后，身形微微一顿。
汤惠萍抓住这个机会，指尖的冰雾瞬间凝聚成一根粗壮的冰矛，猛地朝着黑影的胸口刺去。
“噗——”
冰矛直接穿透了黑影的身体，黑影的身体瞬间凝固，化作一块黑色的冰块，然后“咔嚓”一声碎裂，彻底消散在空气中。“有效！”汤惠萍惊喜地喊道，信心大增。
将军也找到了节奏，他不再随意劈出火焰刀气，而是将火焰凝聚在刀身，等待黑影的停顿。
当一只黑影扑到他面前时，他猛地侧身，避开黑影的爪子，同时长刀横扫，带着火焰的刀刃直接劈在黑影的腰间。
黑影发出一声嘶鸣，身体被火焰点燃，很快便化作一缕黑烟。
张吒的长剑舞动得更加精准，他利用黑影的停顿间隙，不断地寻找着它们的破绽。
他发现，这些黑影的停顿虽然短暂，但每次停顿的位置都有规律可循，似乎是在围绕着某个中心点移动。
他顺着黑影停顿的轨迹望去，目光最终落在了前方的黑色漩涡上——那些黑影的停顿方向，似乎都指向了漩涡的中心。
“走！朝着漩涡方向移动！”
张吒喊道，同时朝着旋涡迈出了第一步。
每一步都异常艰难，黑暗气息如同实质化的泥沼，拉扯着他的双腿，让他每前进一米，都要消耗大量的灵力。
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，贴在背上，冰冷的汗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淌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汤惠萍跟在张吒身后，手中的冰盾不断地抵挡着来自两侧的黑影。
她的灵力消耗得很快，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密集，甚至开始出现眩晕的感觉。
但她咬着牙，紧紧地跟在张吒身后，不敢有丝毫懈怠——她知道，现在每一个人都至关重要，一旦有人掉队，就可能被黑影吞噬。
将军殿后，他的体力消耗得比其他人更甚，肩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，传来阵阵剧痛。
但他依旧挥舞着长刀，将身后的黑影一一逼退。他的眼神坚定，脸上没有丝毫退缩之意——
作为曾经的军队统帅，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，只要能完成目标，哪怕牺牲自己，也在所不惜。
万兽老人的长鞭依旧灵活，他时不时地用长鞭缠住通道顶部的石柱，然后借力跳跃，避开黑影的围攻，同时为众人扫清前方的障碍。
他的经验最为丰富，知道在这种情况下，保存体力和灵力至关重要，所以他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狠辣，尽量用最小的消耗换取最大的效果。
神秘人走在队伍中间，他的袍袖无风自动，掌心的七彩光芒从未熄灭。他一边施展法术辅助众人，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。
他发现，通道的墙壁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缝，黑色的气息正从裂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，这些气息与黑影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。
“墙壁有问题！”他大声提醒道，“黑暗气息是从墙壁的裂缝里渗出来的！”
张吒闻言，转头看向墙壁。
借着将军刀身的火焰，他果然看到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，那些裂缝如同蜘蛛网般蔓延，黑色的气息从裂缝中渗出，在空气中凝聚成一缕缕黑烟，然后缓缓飘向通道中央，最终化作黑影的形态。
他心中思索：难道这些墙壁是黑影的“温床”？那真正的能量源头，又在哪里？
就在他分神的瞬间，一只黑影突然从他左侧的裂缝中窜出，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，直扑他的面门。
这只黑影比之前遇到的都要快，而且行动更加隐蔽，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过来的。
张吒察觉到危险时，黑影已经近在咫尺，他甚至能感受到黑影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，以及那双幽绿眼睛里的恶意。
“小心！”汤惠萍惊呼一声，手中的冰盾瞬间朝着张吒的左侧飞去。
张吒反应极快，身体猛地向后仰去，同时长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。
黑影擦着他的鼻尖飞过，爪子带起的风刃划破了他的脸颊，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。而那面冰盾正好撞在黑影的背上，将黑影撞得踉跄了一下。
张吒抓住这个机会，长剑猛地刺出，直接刺穿了黑影的身体。黑影发出一声嘶鸣，化作一缕黑烟消散。
“你没事吧？”汤惠萍急忙跑到张吒身边，担忧地看着他脸颊上的伤口。
伤口不深，但血流了出来，与他脸上的汗水混合在一起，显得有些狼狈。
“没事。”张吒摇了摇头，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渍，“继续前进，别停下。”
众人继续朝着黑色旋涡前进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，旋涡散发出的黑暗气息也越来越浓烈。
那股气息中夹杂着一股腐臭的味道，像是腐烂的尸体混合着铁锈的味道，熏得众人几欲作呕。
鼻腔和喉咙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痛，每呼吸一次，都觉得肺里像是灌满了冰水，冰冷刺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