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王队正脸色变了几变,看着云初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,又看了看她身后煞气腾腾的赤练和慧觉,最终咽了口唾沫,抱拳道:
“寨主威武!是王某孟浪了!一切按寨规办事!”
赵老族公也连忙躬身:“云寨主息怒,老夫……老夫并无他意,一切听凭寨主安排。”
赵老族公那句“一切听凭寨主安排”的话音刚落,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从角落里响了起来:
“好一个‘一切听凭寨主安排’!云寨主,您这威风,可比官老爷还足啊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说话的是个三角眼、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男子,名叫胡三。
是附近“卧牛岗”来的,带了五六十个泼皮无赖投奔,自封了个“巡山使”的名头。
胡三晃悠着站起来,皮笑肉不笑地说:
“咱们兄弟投奔苍云寨,是敬重寨主您是条汉子,能带咱们打土匪,过好日子。可没说是来给人当孙子,事事都得看人脸色的!”
他这话一出,议事厅里顿时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附和,多是些同样带着痞气的新入伙头目。
王队正抱着胳膊冷眼旁观,赵老族公则垂下眼皮,仿佛事不关己。
赤练勃然大怒,鞭子一抖就要抽过去:“胡三!你找死!”
“赤练姐姐。”
云初淡淡开口,阻止了赤练。她目光平静地看向胡三,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:
“哦?那依胡巡山使之见,该如何?”
胡三见云初似乎“服软”,胆子更壮,得意地捋了捋鼠须:
“简单!咱们卧牛岗的兄弟,得单独成一营,自治自理!缴获的物资,咱们自己分配!当然,寨主您有什么吩咐,咱们兄弟也自然会‘酌情’帮忙!”
他这话,简首就是要在苍云寨内部搞国中之国!
“放肆!”夜宸气得脸色发白,厉声呵斥,“苍云寨是一个整体,岂容你分裂割据!”
胡三嗤笑一声,斜眼看着夜宸:
“夜书生,这里轮得到你说话?老子刀头舔血的时候,你还在之乎者也呢!”
他身后的几个泼皮也跟着起哄,议事厅内顿时乌烟瘴气。
云初没有说话,她缓缓站起身,一步步走下主位,来到胡三面前。
她的脚步很轻,但每一步,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跳上。原本嘈杂的议事厅,瞬间安静下来。
胡三被云初那毫无感情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,强撑着气势:“云……云寨主,你想干什么?咱们兄弟可不是吓大的!”
云初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,目光扫过他腰间那柄装饰华丽的短刀,又看向他因为虚张声势而微微颤抖的手指。
“胡三,”
她的声音依旧平淡。
“你投奔我苍云寨时,寨中正缺人手,我念你带来几十号人,让你负责外围警戒。
这几天来,你巡山三次,迟到两次,早退一次。
你手下的人,骚扰附近村落妇女三次,强索‘辛苦费’五次。这些,我可有冤枉你?”
胡三脸色瞬间变了,他没想到云初连这些小事都一清二楚!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他色厉内荏地喊道。
云初根本不理会他的辩解,继续道:
“黑风寨来攻那日,你和你的人,守在最为安全的侧翼山林。
战事最激烈时,你按兵不动,坐观成败。
若非那支神秘溃兵意外相助,你是不是打算等我苍云寨覆灭,你好趁机捞一把,或者……转头就去投了黑风寨?”
这话如同惊雷,炸得胡三魂飞魄散!他确实存了这个心思!
“你胡说!”胡三猛地拔出腰间短刀,指着云初,眼神疯狂。
“云初!你别欺人太甚!老子……”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
因为云初动了。
她的动作快如鬼魅,众人只觉眼前一花,一道冰冷的刀光闪过!
“咔嚓!”
一声脆响!
胡三手中的短刀,连同他握刀的手腕,被齐腕斩断!断手和短刀哐当落地,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!
“啊——!”胡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,捂住断腕处满地打滚。
这一切发生得太快,等到众人反应过来,云初已经收刀回鞘,仿佛什么都没做过。
只有刀锋上缓缓滴落的血珠,证明着刚才的惊心动魄。
议事厅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被云初这狠辣果决、毫不留情的手段震慑住了!
王队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赵老族公的胡子抖得更厉害了。
云初看都没看地上惨叫的胡三,目光如同冰锥,扫过刚才那几个附和胡三的头目。
那几人吓得噗通跪倒在地,磕头如捣蒜:“寨主饶命!寨主饶命!小的们再也不敢了!一切听凭寨主安排!”
云初冷冷开口:
“拖下去。按寨规,临阵退缩、滋扰百姓、意图分裂者,该当何罪?”
夜宸强压下心中的震撼,朗声道:“当斩!”
“斩。”云初吐出两个字,毫无波澜。
两名如狼似虎的内卫队员立刻上前,将还在哀嚎的胡三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,片刻后,门外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,随即一切归于沉寂。
云初重新走回主位坐下,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每一个人的脸:
“还有谁,对我的安排有意见?”
这一次,再无人敢与之对视。
王队正第一个躬身抱拳,声音前所未有的恭敬:“王某……谨遵寨主号令!”
赵老族公也颤巍巍地行礼:“赵氏全族,唯寨主马首是瞻!”
“谨遵寨主号令!”
厅内所有人,无论新老,齐声应和,声音整齐划一,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。
铁与血,永远是乱世中最直接有效的语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