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静姝的识海本是悬浮着星寰法则的银蓝色星海,此刻却掀起万丈狂涛。无数规则碎片如流星雨砸落,每一片都带着古老的震颤:有星辰从尘埃中诞生的轰鸣,有能量在黑洞中消散的低语,有空间被折叠成纸鸢的脆响…… 更清晰的是三道跨越万古的呼唤,像锈蚀的铜钟在灵魂深处敲响:
“守…… 护……”(带着星核冷却的寒意,仿佛无数星灵在寂灭前的最后嘱托)
“归…… 来……”(裹挟着星云流转的韵律,像是故乡对游子的召唤)
“家……”(低沉如宇宙背景辐射,穿透了无数崩塌的维度)
三息之间,洪流骤然退去。沈静姝猛地睁开眼,额角的冷汗滴落在锦垫上,晕开深色的痕迹。她的识海还在微微颤抖,那些规则碎片却已在星海边缘凝成了九道迷你星轨,与曦儿眉纹中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“曦儿……”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儿,小家伙正揉着眼睛打哈欠,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星尘,呼吸间吐出的光团在鼻尖轻轻晃动。刚才的星语通感耗尽了她的精力,此刻往沈静姝怀里钻了钻,小拳头攥住母亲的衣襟便沉沉睡去。
但沈静姝再也无法平静。
她清晰地记得,在那意念洪流的尽头,有一片超越三维感知的黑暗虚空。寂灭之眼在那里如锈蚀的灯笼悬挂,而更远处,无数庞大的阴影蛰伏在星尘之中 —— 有的如枯树般支楞着星云触手,有的裹着破碎的星系外壳,最深处那团阴影的中心,悬着一颗浑浊的巨眼,其气息比寂灭之眼更古老、更冰冷。
古神,从来都不是唯一的。
沈静姝轻轻抚摸着女儿眉心的纹路,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。星阁古籍《星灵考》里的记载突然浮现在脑海:“星灵者,宇宙本初之念所化,可识万法,可重构维度,非神非魔,乃规则之根。” 原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,曦儿不仅是对抗古神的希望,或许还是重构宇宙秩序的关键。
暖阁外的星砂漏传来沉缓的声响,细砂落在铜盘上,如心跳般规律。沈静姝抱紧怀中的曦儿,目光穿透观星台的穹顶,望向无垠星空。刚才的星语如同一盏微光,照亮了藏在黑暗中的深渊,却也让她看到了微光本身的力量。
曦儿在睡梦中咂了咂嘴,指尖无意识地指向星空。一道极细的光丝从她掌心溢出,穿透了乾元殿的星纹结界,精准地触碰到天边最暗的那颗隐星 —— 那是星阁标注的 “归墟入口” 方位,此刻竟因这丝微光,微微亮了一瞬。
微光虽弱,已能语星。
沈静姝的眼底燃起决绝的光芒。前路纵有千重黑暗,纵有万尊古神,她也要护着这缕微光,走到规则重构的终点。怀中的 “根源之钥” 正在苏醒,而她,将是这把钥匙最坚固的剑鞘。
星风吹过观星台,卷起满地星砂,在母女俩周身织成守护的光茧。遥远的碎星带深处,寂灭之眼猛地睁开,无数触手般的暗影朝着帝国的方向延伸 —— 它们感觉到了,那枚让它们觊觎了万古的钥匙,终于开始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。
战争的鼓点,已在更高维度的星空敲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