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理完这些,天已大亮。殿外传来宫女轻手轻脚的脚步声,捧着朝服的托盘上,还放着温热的参汤 —— 可沈静姝没动,刚要起身更衣,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。
不是以往轻踢般的胎动,是从腹底深处涌上来的暖意,像有团小小的星火在慢慢转。那暖意顺着血脉往上爬,连带着归墟印都跟着轻颤,原本卡在经脉里的星瘿残气,竟像被吸铁石吸住似的,往那团暖意里钻,没一会儿就消得没了影。
她下意识抚上小腹,凝神内视 —— 灵台深处,那团由星胎本源凝成的光团,正缓缓转成个微型星漩。星漩的光很淡,却亮得纯粹,归墟印分出的一缕混沌气流绕着星漩转,像给它镀了层灰蒙蒙的光。更让她心惊的是,那些从星瘿母种和古神意念里吞来的驳杂能量,正被星漩一丝丝抽走,消化成干净的星力,再反哺回她的经脉里。
“你能…… 感知到外面的事?” 她试着用意念跟孩子说话,声音轻得像怕惊着他。
没有清晰的回应,可那星漩转得快了些,一股暖融融的情绪顺着意念传过来 —— 像雏鸟蹭着母鸟的羽毛,带着依赖,还有点小小的骄傲,仿佛在说 “我能帮你了”。
沈静姝的心脏猛地一缩,眼眶竟有些发烫。这孩子,还没出生,就已这般灵性 —— 他不仅能吸星力,还能驾驭归墟印的混沌气,连驳杂能量都能净化。这哪是普通的帝星,这是…… 新神的雏形!
古神的仆从急着抓他,哪里是为了献祭,是怕!怕这孩子生下来,会断了他们给古神献粮的路,怕这孩子会取代他们,成为真正能守护此界的存在!
这念头让她背脊窜过一丝寒意,可随即,一股更硬的决心涌了上来。这孩子是她的骨血,是她和萧煜在这冰冷权谋里唯一的暖 —— 萧煜用最后一缕残魂护了她,她就要用这条命,护着这孩子,护着这王朝。
“陛下,朝会的钟响了。” 宫女在殿外轻声提醒。
沈静姝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心绪。她站起身,任由宫女为她换上朝服 —— 明黄色的帝袍绣着十二章纹,每一针都透着威严,领口的盘扣系上时,宫女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,还惊得缩了缩手:“陛下的手怎么这么凉?”
“没事。” 她笑了笑,那笑容里带着点刚硬,“穿好冕吧。”
帝冕戴在头上,垂旒轻轻晃着,玉珠相击的声音很轻,却像敲在她的心上。她走到铜镜前,看着镜中的自己 —— 脸色还有点白,眼底的倦意没散,可那里面藏着把整个王朝扛起来的硬气,连鬓边垂落的碎发,都像是被星辉镀了层冷光。
“走吧。” 她转身,步出紫宸殿。
殿外的晨光正好,洒在汉白玉的台阶上,亮得有些晃眼。百官已在宣政殿前肃立,朝服的颜色在晨光里排成一片,像极了当年她刚入星阁时,看见的漫天星子。可如今,她不再是仰望星空的弟子,而是要握着星辰,给这王朝指方向的君。
她一步步往下走,每一步都踩得很稳。腹底的星漩还在转,暖融融的,像萧煜当年握她手时的温度;身后的紫宸殿门缓缓关上,隔绝了内里的烛火与墨香;前方的宣政殿门敞开着,等着她去面对新的风暴 —— 关于皇帝的处置,关于太子的名分,关于星阁的清算,还有维度之外,那些蠢蠢欲动的眼睛。
她知道,这条路会比昨夜的献祭阵更难走,会更孤独,更凶险。可她摸了摸小腹,那团小小的星漩还在给她传着暖意,像在说 “母亲别怕”。
沈静姝的脚步顿了顿,抬头望向天空 —— 启明星还亮着,可太阳已经要升起来了。她深吸一口气,继续往前走。
这场帝途,这场守护,才刚入中盘。她不会输,也不能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