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煜眉心的星纹与阵图彻底共鸣,赤金色的光顺着他的指尖流进青石板,阵图突然活了过来,流转间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:星门失控的那个雨夜,阮清鸿举着匕首刺向自己的左眼,不是剜眼,是将一团漆黑的雾气从眼窝中剥离 —— 那是噬星者的意识碎片。他将碎片封进自己的星骸,伪造成尸骸;又将纯净的星源分成两半,注入襁褓中一对双生子体内,正是沈静姝与柳星痕。而皇帝,不过是被他诱骗看守尸骸的棋子。
星胎在此时发出清亮的啼鸣。所有长老的斑痕同时崩裂,幼虫从皮下钻出,却在接触银线的瞬间化作星尘,顺着银线涌进孩子体内。他周身的星纹重新排列,织成 “净化” 的星族古字,瞳孔里清晰倒映出长老们溃散的模样 —— 他们的身体从指尖开始透明,化作无数带毒的星屑,被星葬阵尽数吸走。当最后一缕紫黑色星源被星胎吞噬时,皇城地底升起淡金色的光,阮清鸿的星识缓缓浮现,军甲上的血痕还凝着当年的温度。
“静姝...”
星识伸出手,抚过女儿染血的脸颊。那触感粗糙却温暖,像父亲当年打完仗回来,用带着老茧的手擦她脸上的泥。沈静姝的眼泪突然掉下来,砸在星识的手上,竟化作细小的星珠。“爹...” 她哽咽着,想起七岁那年军帐外的梅花,想起他说 “静姝要好好活着”,原来从来都不是谎言。
星识笑了,眼角的疤痕皱起:“星骸之宴刚刚开席,别掉眼泪。”
星葬阵突然向外扩张,淡金色的纹路顺着街道爬向全城。被观星目污染的百姓正满地打滚,接触到纹路的刹那突然清醒,眼中的浑浊褪去,露出原本的清明;皇城深处,皇帝溃散的意识在阵眼处聚成淡蓝色的魂火,像懵懂的萤火虫,围着萧煜的指尖打转。萧煜取出一块星门残片,那是用守门人血脉凝成的晶体,他将魂火轻轻裹住,残片瞬间亮起柔和的光。
“噬星者真正的意识还在多重维度之外。” 星识指向天空,那里裂开一道细缝,缝里渗着漆黑的气息,“九星连珠只是它伸向宴席的餐叉,真正的主菜,是整个星轨。”
沈静姝接过星门残片,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晶体,眼前突然炸开一片黑暗。她看见宇宙的深处,有一张巨大的嘴正在苏醒,嘴边长着无数星骸凝成的触须,每根触须都缠着破碎的星球。那才是噬星者的本体,三百年前吞噬星族、如今觊觎人间,不过是它餐前的开胃仪式。
“下次连珠在七日后。”
她将星胎紧紧贴在胸口,能清晰感受到孩子与自己同频的心跳,像两颗靠在一起的星。星胎伸出小手,攥住她染血的衣襟,指尖的银线轻轻缠上她的归墟印。沈静姝抬头看向萧煜,眼中没有惧色,只有决绝:“够我们准备主菜了。”
星阁废墟突然传来响动,幸存的巡天者从断梁下爬出来。他们衣衫褴褛,额间的观星目碎片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青铜色的虎头徽记,与阮家军的军符一模一样。为首者捧着块染血的丝绢,正是那卷星弈残谱,谱面的最后一子刚落下,墨迹还带着湿意,是用星髓写就的字:
“宴席终局:执棋者亦为盘中餐”
风卷着残谱的边角,沈静姝怀中的星胎突然轻笑,指尖的银线指向天空的裂痕。阮将军的星识与星葬阵融为一体,淡金色的纹路在全城流转,像在布置一张巨大的棋盘。萧煜将白玉笛插进腰间,握紧妻子的手,守门人星纹与归墟印同时亮起 —— 七日后的九星连珠,不是末日,是他们为噬星者备好的,以星骸为料的盛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