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绿鬼火舔舐绣金床帐的刹那,沈静姝识海骤然炸开 —— 万千记忆碎片如碎星飞溅,刺得她瞳孔骤缩。
她看见萧逸尘在星阁密室以指蘸血画符,暗红符文在桑皮纸上灼出焦痕,“诛逆” 二字渗着星力翻涌;看见皇帝将璃龙佩残片狠狠钉入观星台基座,玄铁与青石相撞的脆响里,眼底贪婪像淬了毒的墨;最后画面轰然定格:萧煜被玄铁锁链贯穿琵琶骨,缚于陨星核心的寒雾中,那星核泛着暗金流光,正与她丹田深处的星骸本源产生惊雷般的共振!
“原来如此…” 鲜血顺着她唇角蜿蜒而下,滴落在滚烫的青砖上,蒸腾成带着铁锈味的猩红雾气。未等她凝神催动,归墟印已自发在周身旋成幽蓝领域,淡蓝光纹如活物般流转,将扑来的绿焰绞成细碎星屑,落在衣间转瞬即逝。那些额间星砂爆裂的星阁弟子在火中现了原形:黑袍襟口皆绣着巡天者的衔尾蛇星轨,刺青在鬼火中泛着诡异的乌光。
为首女子狠狠抹去额间溃散的星砂,腰间琉璃铃铛突然炸成齑粉,碎屑溅在她苍白的脸上:“沈静姝弑父叛阁,私结巡天邪阵 —— 杀无赦!”
十指翻飞间,三柄星辰锁链如毒蛇出洞,链节碰撞的脆响刺破火声。但这次链端镶嵌的母晶刚触到归墟领域,便被幽蓝之力反噬得黯淡失色,白光像被冰水浇灭。沈静姝旋身拂袖,指尖轻勾便揽住倒卷的锁链,混沌光液顺着腕间太渊穴漫出,如蛛网般渗入母晶内部。
“喀嚓!”
母晶应声龟裂,细密纹路中窜出无数银线般的噬星蛊虫,虫身泛着暗紫光泽。可它们刚脱离母晶,便被沈静姝丹田溢出的星骸气息牢牢吸引,争先恐后地钻进她袖中 —— 这正是阮弃记忆里记载的驯蛊秘法,以自身星力为引,令蛊虫认主。
“多谢馈赠。” 她喉间溢出极轻的嗤笑,掌心归墟印骤然坍缩成墨色漩涡。所有幽绿鬼火如百川归海般被吸入掌心,凝成一颗跳动的心脏状琉璃,焰光在其中忽明忽暗。身后床榻轰然倒塌,碎木飞溅间,永宁侯焦黑的尸身从废墟中显露,枯指仍死死攥着半枚朱雀铜符,符角沾着未燃尽的棉絮。
星阁弟子们骇然后退,靴底蹭着血污发出刺耳声响。那女子突然咬破舌尖,一口血雾喷向空中:“请巡天镜!”
血雾在半空凝结成狰狞鬼面,獠牙间淌着黑血,第三只眼的位置缓缓睁开 —— 正是皇帝所持的残缺 “观星之目”!金光如淬毒利剑直刺沈静姝眉心,竟要强行剖出她刚融合的星骸记忆。
千钧一发之际,怀中璃龙佩突然灼热如炭,烫得掌心发麻。萧煜被困星陨之谷的画面再度撞入识海:他染血的手指正扣着石壁上的古老星轨,唇形一次次开合,分明是 “归墟逆旋” 四字!
沈静姝福至心灵,掌心归墟印猛地倒转。袭来的金光瞬间被扭曲成螺旋,如受惊的蛇般反向灌入地上的玄铁令牌。令牌背面的朱雀印骤然亮起,红光穿透屋顶,在空中投射出御书房暗格的虚影 —— 半卷血盟契约静静躺在其中,落款处永宁侯的私印与巡天者星轨纹重叠交错,墨迹尚未全干!
“看清楚了吗?” 她扬手将染血琉璃心掷向鬼面,琉璃撞碎的脆响中,声音冷得像冰,“你们效忠的九五之尊,才是勾结巡天者、屠戮阮家军的真凶!”
鬼面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凄厉尖啸,第三只眼淌下黑血,在地上腐蚀出点点坑洼。星阁弟子们抱头惨叫,额间衔尾蛇刺青在朱雀光焰中灼烧脱落,露出底下淡粉色的新肉。那女子踉跄着想掐诀反击,沈静姝已拾起半块龟裂的母晶,锋利边缘抵住她咽喉。
“萧逸尘可知,他亲手提拔的监斩使,全是巡天者的暗桩?”
女子瞳孔骤缩成针,唇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答案已无需多言。沈静姝指尖发力,母晶碎片嵌入对方肌肤,袖中蛊虫如潮水般涌出,顺着伤口钻进她丹田。在凄厉哀嚎中,她俯身拾起那枚朱雀铜符,冰凉的纹路硌着掌心 —— 符内突然传来皇帝虚弱的喘息,混着星力震颤:“… 星阁不可信… 速除沈氏女… 否则牵机引…”
檐上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,轻得像雀羽落地。沈静姝猛然抬头,只见一道残影掠过东厢房檐角,青灰衣袂扫过琉璃瓦,留下个新鲜的弈者标记:半枚蜜蜡玉扣嵌在瓦缝中,纹路与萧煜所赠信物恰好拼成完整星图,边缘还沾着星陨谷的冷尘。
远处兵马司的呼喝声越来越近,甲胄碰撞声刺破晨雾。沈静姝最后瞥了眼父亲焦尸紧攥的铜符,突然挥袖震碎梁柱,木屑混着火星如雨落下。在房屋倾塌的轰鸣中,她将星元聚于足底,化作一道淡蓝流光遁向梅苑方向 —— 那里藏着母亲阮清璃留下的最后线索,阮家军真正的虎符,便封在当年女校尉们跳祭舞所用的青铜铃镯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