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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 蜡丸密语(1 / 2)

寒鸦哑枝,冻雪封檐。这场雪已下了整宿,絮雪穿牖而入,落在锦瑟院的回廊栏杆上,积成薄薄一层玉屑。正房内烛火如豆,明明灭灭映着菱花镜里的鬓影,却照不透沈静姝眼底盘桓的浓雾。

梳妆台的紫檀锦盒半敞着,一枚殷红蜡丸静卧其中。那颜色像极了母亲当年用来调口脂的朱砂,艳得沉凝,却又隐有梅香透蜡而出。它是枚沉睡的毒蛊,也是把生锈的铜匙 —— 锁着的,是生或死的谜底。

萧煜昨日在假山后说的话又撞入脑海:“姨娘的死,不是意外。” 密道里的霉味、他袖间若有若无的龙涎香、此刻掌心锦盒的微凉,三者在心头缠成密网。她便是那网中央的蝶,稍动羽翼,不知引的是守网的蜘蛛,还是同困的飞蛾。檐角冰棱坠地,“叮” 的一声脆响,惊得她指尖微颤。

“小姐,亥时三刻了。” 春雨第三次添炭,银箸拨弄炭块,火星子跳上描金炉壁。她望着沈静姝的侧影,那身影薄得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,偏脊梁骨挺得比案头玉簪还直,“炭火快烬了,歇息吧?”

沈静姝抬手合盒,紫檀木盖与盒身相叩,声轻如叹息:“更衣。”

锦帐低垂,将烛火筛成满地碎金。守夜灯在角落晕出团昏黄,窗外风雪似被帐子滤过,远了些,却把无形的压力压得更沉。她合眼时,眼前反倒清明 —— 萧煜的话半真半假,蜡丸却必须开,只是不能在这锦瑟院。墙缝里、廊柱后,不知藏着多少双眼睛。

听雪堂三个字忽然浮上心来。那处偏僻小院是她去年养病之所,院外便是侯府后巷,如今该是雪掩柴门,人迹罕至了。指尖摩挲着锦盒边缘的缠枝纹,直到指腹发疼,困意才终于漫上来。连日灵堂跪拜的酸乏、花园惊变的余悸,一并化作沉梦。梦里母亲立在梅树下,鬓边簪着折枝红梅,笑靥温软;转瞬间,安氏青白的脸又贴在梁上,指甲缝里嵌着半片青布 —— 那是她从前绣给安氏的帕子边角。

天光大亮时,雪势渐歇。推窗望去,天地间一片琼装素裹,屋顶覆着厚雪,倒像极了《三国演义》里写的 “山如玉簇,林似银妆”。这般洁白,倒把侯府里的污秽都掩得干净了。

沈静姝对着菱花镜描了淡眉,转头对春雨道:“去回管家,旧疾犯了,想回听雪堂静养。”

管家来得快,青布棉袍上还沾着雪沫,躬身回话时语气恭顺得过分:“世子爷早有吩咐,少夫人随意。听雪堂日日打扫,奴才这就派人护送。”

护送?沈静姝端起茶盏,茶汤的热气模糊了眉眼。分明是监视,倒说得这般体面。她指尖划过茶盏冰裂纹:“有劳。”

去往听雪堂的路不近,积雪没了靴面。引路的仆妇脚步匆匆,踩得积雪 “咯吱” 作响。院门推开时,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—— 院角老梅枝桠斜欹,雪压梢头,倒有几朵伶仃红梅破雪而出,香得清冽。陈设与她离开时一般无二,只是更显萧索,八仙桌的漆皮裂了细纹,案头青瓷瓶里插着的枯枝,还是她去年留下的。

“你们先回吧。” 沈静姝打发走仆从,关上门的刹那,主仆二人都松了口气。春雨拍着胸口笑:“总算能喘口气了,锦瑟院的空气都憋得慌。”

“去小厨房烧些热水。” 沈静姝声音平静,目光却扫过内室的门闩。待春雨的脚步声远了,她立刻闩门,从妆奁底层翻出锦盒。天光透过窗纸,给蜡丸镀上层灰白,倒让那殷红更显诡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