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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 袄中藏秘,梅影惊心(2 / 2)

指尖触到硬物的瞬间,沈静姝的心跳漏了一拍。那东西比指甲盖还小,边缘糙得像砂纸,藏在夹层里,正好贴着孙氏的腰腹 —— 那里是旧伤的位置,就算有人搜身,也只会以为是膏药。她飞快地将东西捏进掌心,塞进袖口的暗袋里,袋口的盘扣轻轻一扣,严丝合缝。起身时,她故意踉跄了下,手按在孙氏的肩头,顺势将那道缝理回原位。

“这是怎么了?” 尖锐的声音划破暮色,张嬷嬷带着两个婆子来了,青布帕子攥在手里,帕角绣的蝙蝠纹被捏得变了形。她的目光像刀子,先扫过孙氏,再落在沈静姝脸上,最后停在那件月白夹袄上 —— 只一瞬,快得像流星划过。

“回嬷嬷,妾身刚路过,就见孙婆婆倒在这儿。” 沈静姝扶着秋月的手,声音弱得像蚊子叫,脸色白得透明,“已经让人去拿水了,这天儿冷,再冻着就不好了。” 她故意咳嗽两声,手帕捂在嘴上,遮住了唇角的弧度。

张嬷嬷盯着她看了半晌,忽然笑了笑,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:“夫人真是心善,这等粗使婆子,怎好劳动夫人亲自过来。” 她说着挥挥手,“把人抬到柴房去,找个大夫看看。” 两个婆子上前架起孙氏时,沈静姝瞥见夹袄的衣角扫过草叶,那道缝依旧藏得好好的。

“哎哟……” 她忽然身子一软,靠在秋月身上,“头好晕……” 春雨连忙上前搀住,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汗,惊得缩了缩。张嬷嬷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,忽然弯腰捡起一根从孙氏身上掉落的线头,灰扑扑的,在暮色里几乎看不见。

回到静心苑,沈静姝立刻屏退左右,连春雨要留下伺候都摆了手。她反锁房门,走到烛火边,慢慢摊开掌心 —— 那是块边缘粗糙的黄草纸,比指甲盖还小,上面用极细的墨笔写着个 “梅” 字,笔画瘦得像枯枝,却透着股狠劲。

烛火晃了晃,把 “梅” 字映得忽明忽暗。沈静姝捏着草纸,指尖微微颤抖。是窗外那株老梅?还是西跨院的梅苑?当年庶母房里摆着个青瓷梅瓶,瓶底藏着她私通外人的书信,难道…… 她忽然想起昨夜翻到的残纸里,有一行模糊的字:“梅开时,取东墙下物”。

风从窗缝钻进来,吹得烛泪滚落在宣纸上,把 “梅” 字晕成一团墨。她忽然起身走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 —— 暮色已经褪尽,只有那株老梅的枝桠在月光里勾出冷硬的轮廓,花苞似又绽开了些,嫣红的花瓣映着月色,像溅在雪上的血。

三年前的雪夜忽然浮现在眼前:她躲在假山后,看见张嬷嬷把一个包裹扔进梅树洞里,包裹上绣着半朵梅花。当时只当是丢弃旧物,如今想来,那包裹的大小,正好能塞进一件夹袄。还有太夫人房里的香炉,每次梅花开时就换一种香,那香里混着些极淡的药味,与今日春雨带回的艾草味隐隐相合。

“梅……” 她轻声念着这个字,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,是张嬷嬷身边的婆子,嘴里哼着小调:“梅花开,梅花落,藏着秘密不能说……” 沈静姝连忙把草纸塞进发髻里,发簪一插,正好遮住。开门时,婆子正站在院门口,手里端着碗姜汤:“嬷嬷让给夫人送来的,说夫人受了惊。”

接过碗时,沈静姝瞥见婆子的袖口沾着点泥土 —— 是后角门那边的红泥,定是去柴房查看孙氏了。“孙婆婆怎么样了?” 她故作随意地问,指尖摩挲着碗沿的花纹。“还晕着,大夫说许是累着了。” 婆子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,“嬷嬷还说,夫人身子弱,以后这等事让丫鬟们处置就好。”

送走婆子,沈静姝把姜汤泼进花坛里,看着姜块在泥土里滚了滚。张嬷嬷定是起了疑心,那句 “累着了”,是试探还是警告?孙氏是真晕还是假晕?若真是假晕,那这 “梅” 字就是故意递过来的;若是真晕,那这草纸又是怎么藏进夹袄的?

烛火渐渐弱了下去,窗外的月光却亮得惊人,把梅枝的影子投在地上,像一张摊开的网。沈静姝摸着发髻里的草纸,忽然想起父亲教她的话:“凡事要看反面,字是‘梅’,或许指的是‘没’,或许是‘霉’,也或许…… 是要你‘寻梅’。”

她走到妆台前,对着铜镜拔下发簪,草纸落在掌心。烛火照在纸上,忽然发现 “梅” 字的最后一笔拖得极长,像个小钩子。她忽然想起那件夹袄的里衬 —— 柏坊灰蓝缠枝暗花绸,是太夫人当年赏给张嬷嬷的,后来张嬷嬷又转赠给了孙氏。这绸子的暗纹里,会不会藏着什么?

院外忽然传来几声鸦啼,尖锐得刺耳。沈静姝把草纸重新藏好,走到窗边望着那株老梅。花苞上的雪已经化了,露出里面嫩黄的蕊,像藏在胭脂里的星子。她忽然笑了 —— 不管这 “梅” 字是什么意思,张嬷嬷已经动了,孙氏这条线,总算牵出来了。

夜色更深了,静心苑的烛火还亮着,映着窗纸上的梅影,忽浓忽淡。沈静姝拿起案上的眉笔,在宣纸上画了朵梅花,笔尖刚落下,就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三响,沉沉的,像敲在人心上。她知道,这一夜,注定无眠。而那朵纸上的梅花,像个暗号,等着被揭开的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