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门重新合上。
直至再也听不见外面的脚步声,春雨双腿一软,险些栽倒,秋纹连忙扶住她。沈静姝背对着她们,伫立原地,一动不动。寒风吹动她单薄衣袂,脊背挺得笔直,仿若方才那场急智应对耗尽了所有力气,又似在默默承受着巨大压力。
许久,她才缓缓转身。脸上没了方才的镇定,只剩深切疲惫与冰冷后怕。额际渗出细密冷汗,被她悄然拭去。
“进去再说。” 她声音沙哑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三人默默回到屋内,暖意扑面而来,却驱不散心头寒意。
“夫人……” 春雨 “扑通” 一声跪地,声音哽咽,满是后怕与自责,“奴婢…… 奴婢险些坏了夫人大事!奴婢该死!”
沈静姝并未立刻让她起身,只是疲惫地闭眼,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。“起来吧。不怪你,是对方算计太狠。” 她睁眼,目光落在秋纹放在桌上、已然空瘪的包袱上,“东西…… 都送出去了?顺利吗?”
春雨这才想起正事,急忙起身,急切说道:“送出去了!虽说过程波折,好在送到了!浣衣房的管事婆子收了银钱,没多为难,只是脸色不好看。东西…… 奴婢趁着她们交接班,混在年节赏赐里发下去的,特意…… 特意塞了一份给那个叫小禾的丫头。”
她顿了顿,神色复杂:“那丫头…… 手肿得像馒头,接到东西时,愣了许久,抬头看奴婢的眼神…… 奴婢说不上来,像是不敢相信,又像是…… 要哭出来……”
沈静姝静静听着,心中并无多少喜悦,反倒愈发沉重。这一步,终是迈出去了。善缘或许种下,可危机也彻底摆在明面上。赖嬷嬷今日无功而返,定不会善罢甘休。张嬷嬷那边,恐怕很快也会收到消息。
“你们今日都受惊了。” 沈静姝看向两个惊魂未定的丫鬟,语气缓和些许,“此事到此为止,对外绝不可再提一字。尤其是你,秋纹,管好自己的嘴。”
秋纹忙不迭点头,经方才那事,她哪还敢多言。
“都下去歇着吧,今日不必伺候了。” 沈静姝挥挥手,尽显疲惫。
春雨和秋纹行礼退下,室内重归寂静。
沈静姝独自坐在窗前,望着窗外红梅。历经风雪,它似开得更盛了,那如血色的红,在白茫茫天地间,刺目而决绝。她伸出手指,轻轻触碰冰冷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。镜中人眼神疲惫却锐利,脆弱却坚韧。
风暴,已然掀起。而她,正身处风暴之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