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中,玉娘听完赵母一番话,依旧面容平静,她已不似从前那般畏惧婆婆的威压。
她微微点头,笑容柔顺,语气却淡淡:“娘说得是。只是这样的大事,儿媳实在做不得主,一切还要等二郎回来,娘亲自与他商量才好。”
刘大娘“哎呦”一声,拍着手道:“赵家娘子,你这就是推脱了呀!只要你点个头,赵大人哪会不愿意?我也是看你面善心慈,才舍得把我这亲侄女送到你这儿来作伴,别的人家,我还不放心呢!”
玉娘并未接刘大娘的话茬,只侧首淡声吩咐一旁的月盈:“你且代我招待一下客人。”
又向赵母微微点头:“娘,儿媳还有些事,先失陪了。”
说罢,便转身款步走向书房,姿态从容。
“是,夫人。”月盈立即应声。
赵母看着玉娘离去的背影,眉头微蹙,显然对她这般不直接回应的做法颇为不悦。
正欲开口,书房方向却隐隐传来玉娘温和教导团团识字的声音:“对,先写这一横……”
赵母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又咽了回去,只抿了抿唇,未再言语。
刘大娘却是不乐意了,脸拉得老长,忍不住低声抱怨:“这算怎么回事?哪有让个下人来招待我们的道理,这也太不懂规矩了!”
这刘大娘安的什么心,连向来憨厚的月盈都瞧得一清二楚。
她最不喜这种专事挑拨人家夫妻感情的人,她家老爷和夫人那般恩爱,岂是这等猫猫狗狗能离间得了的?
再看那白衣姑娘,月盈心里更是嘀咕:瞧着年纪轻轻,模样也周正,怎么这般不爱惜名声,上赶着给人做小?
从前在旧主家时,她就见过想爬床的丫鬟,那时她便觉得不妥。
即便是奴籍想借此改变命运,月盈尚且不认同,何况这姑娘据说是刘大娘的侄女,看着身家清白,却行此等事,月盈心中更生反感。
真是平白给她家夫人添堵。
难得地,月盈也机灵了一回,她面上仍保持着恭敬,语气却不卑不亢:“刘大娘言重了。我家夫人确有事在身,眼下由奴婢招待二位,正是最合适的安排。”
刘大娘心下愤愤,觉得受了轻视,又碰了个软钉子,转而向赵母道:“赵家大妹子,你瞧瞧你这儿媳,竟让个丫头来打发我们!再看这下人,说话也没个分寸规矩,真不知平日是怎么教的!”
赵母原本也对玉娘的做法有些不满,可听了刘大娘这明显带着挑唆和贬低意味的话,心里反倒不那么气了。
在这巷子里,她最不对付的就是这刘大娘,即便先前同意了她想将侄女说给二郎做小的意图,心底里却依旧看不惯她这人。
再一想,刘大娘和她这侄女,眼下也算不得什么贵客,即便这姑娘日后真进了门,也不过是个妾室,由丫鬟出面招待,倒也正合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