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成了,今儿个就到这儿!玉娘,你悟性真不错,比我当初学得快多了!”宋俞笑着拍拍手,“明日有空过来我再教你!”
玉娘感激地再次道谢,领着小鲤告辞回家准备晚食。
之后的日子,每日上午玉娘在家中边照看小鲤和团团,边做绣活,午后歇过就托赵母看孩子,自己去豆腐铺学算账,过得很充实。
如此跟着宋俞学了几日后,玉娘和宋俞的关系亲厚了不少。
一日下午玉娘见店里暂时没客人进来,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关于宋俞和她现在丈夫的事。
宋俞正收拾着柜台上的算盘,看到玉娘那副欲言又止、带着好奇又有些忐忑的模样,知道她想问什么,笑了笑。
她是开店做生意的,消息灵通,自然听说了玉娘嫁给了之前的小叔子,并非出于好奇打探,而是同病相怜,想找个明白人掏掏心窝子。
“这有什么不能说的!”宋俞朗声一笑,放下算盘,语气轻松得像在聊隔壁家的新鲜事,“街坊邻居都知道,不算秘密。我前头那个男人啊,是现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。我婆婆呢,是现在这个的后娘。当年后娘偏心又抠门,舍不得给老大出彩礼钱,就一直拖着,硬是让他打了光棍。”
玉娘手肘撑在柜台上,托着腮,神情专注地听着宋俞娓娓道来。
“我呢,是经媒人撮合嫁给了前头那个。他人身子骨弱,成亲没两年,一场风寒就去了,留下个刚会走路的娃。”宋俞的语气很平静,像是在说一件很久远、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事。
“后来,我婆婆心疼孙子,怕我改嫁,孩子没娘照顾,又看老大一直打光棍被人说她这个后娘心狠。她就琢磨着,不如让我嫁给老大,这不就一举两得了?孙子有了娘,亲大伯成了后爹,总比外人强,对孙子肯定更上心。都说‘后娘不是娘,后爹胜似亲爹’,这话在我家现在那个身上倒是应验了。他待我那孩子,确实比他亲爹在世时还要好上不少,娃也跟他亲。”
“你不觉得……难过吗?”玉娘轻声问,眼中哀伤。
宋俞的目光落在玉娘脸上,见她眉宇间凝结愁绪,眼中水光盈盈,心中了然。
她叹了口气,收起笑容,神情变得郑重:“你是问我为前头那个难过吗?自然是有一点的。毕竟在一个屋檐下过了两年,好好一个人没了,谁能没点唏嘘?但要说多么深厚的夫妻情分……”
宋俞摇头,眼神清亮,“那真谈不上。媒妁之言,搭伙过日子罢了。他身子不好,那两年,我更多的是在照顾他,倒没尝过多少夫妻间的情深意浓。”
她语气里没什么哀伤,只有叙述事实的淡然:“那时候更多的是,对命运的惶恐,那几年总是打战死了许多人。官府为了添丁,逼着年轻的寡妇再嫁,改嫁给谁都不觉得稀奇,只要不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。男人死了一年,官媒就上门了。要是迟迟没另嫁,官差就上门问情况。到那时,就由不得你选了。好在前两年新帝登基,战事渐少,也不强迫寡妇再嫁了。”
“正在我惶惶不安时,我婆婆说让我嫁给我现在这个相公,我当时虽觉得有些别扭,可仔细一想,他人瞧着凶但对家人很好,见他没意见,也就嫁了。若是嫁到别家,日子不一定比现在强。”
见她话头止住了,玉娘说:“看上去你现在的这个相公待你很好。”
“是很不错。”宋俞笑了笑,“赵举人应当也对你很好吧!”
她心思玲珑,不难猜出,赵惊弦身为举人却甘愿迎娶寡嫂,其中必有情意。况且,她也听闻玉娘原是赵家童养媳,与赵惊弦还有青梅竹马的情分。
玉娘想起赵惊弦平日的体贴周全,对小鲤团团的疼爱,低声道:“嗯,是极好的。” 他确实待她母女关怀备至,挑不出半点错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