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黛玉见他仍执迷不悟,冷笑道:“好一个光明磊落!你可知这世道对女子何其苛刻?你今日闯我院落,明日又去打扰迎春姐姐,后日再惊扰探春妹妹。若传出去,旁人只会说贾家 们不知检点,谁会在意你贾二爷的清白?”
“你自诩超凡脱俗,却连最基本的避嫌都不懂。姐妹们将来若因此误了终身,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?”
贾宝玉急得面红耳赤:“我...我从未想过这些...”
“正因你从不想这些,才更显自私!”林黛玉打断道,“你以为的真心实意,实则害人不浅。今日我把话说明白:往后若再这般不知分寸,莫怪我禀明外祖母,请她老人家做主。”
宝玉如坠冰窟,颤声道:“林妹妹,你当真要与我生分至此?”
林黛玉转过身去,语气决绝:“不是我要与你生分,是你逼得我们不得不划清界限。为了大家好,望二表哥自重。”
窗外的海棠被风吹得簌簌作响,几片花瓣飘落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,仿佛划开了一道无形的鸿沟。
林黛玉冷冷道:“宝二爷既这般说,我倒要问问,你口口声声要与姐妹们亲近,可曾想过这合不合规矩?贾府内宅原是女眷居所,你已过了总角之年,怎还在此厮混?”
她眸光锐利,继续道:“你日日穿堂过户,只顾自己快活,可曾思量过女儿家的名声?将来议亲时若因此受阻,这便是你待姐妹们的真心?”
“旁的我不管。”林黛玉拢了拢衣袖,“我林家世代清贵,从无七岁外男擅入闺阁的规矩。今日把话说明白——往后我院子里的人自会守着门户,若你再敢硬闯,休怪棍棒无眼。”
这番话掷地有声,连向来温顺的迎春都变了脸色。探春与惜春对视一眼,齐声道:“林妹妹(姐姐)说得在理,二哥哥日后若要来,还请先通传。”
贾宝玉如遭雷击,颤抖着去扯颈间那块通灵宝玉:“什么劳什子!我这就...”话音未落,金线猛地勒住喉咙,呛得他满面通红。那玉坠在胸前晃荡,偏生解不下来,倒把他憋出两行热泪。
凭什么他们能这样指责自己?
自己待她们还不够好吗?
那份心意,她们难道感受不到?
可她们竟如此对待自己。
尤其是林妹妹,竟不许自己踏入她的院子,更不许相见。
这怎么可以?
然而,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策。
情急之下,泪水夺眶而出,滑过脸颊时,他忽然灵光一闪。
“哇——”贾宝玉放声大哭,转身冲了出去。
“既然姐姐妹妹们厌弃我,那我走便是!”
临走前,他仍不忘丢下这句话,盼着林妹妹和其他姐妹们能挽留他。
可惜,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。
见他哭着跑开,林黛玉、迎春、探春、惜春无一人出声阻拦。
待他走远,林黛玉甚至冷笑一声,道:
“宝玉当真没出息,这点小事也值得哭哭啼啼?亏你们从前还指望他替你们谋好姻缘。”
“真到了那一日,他不拖累你们已是万幸。”
“幸好你们醒悟得早。”
“我知你们今日为何而来——无非是想请颜二哥为你们寻条好出路。”
“放心,二哥曾提过,贾府之中,待他最好的便是你们三人。若有机会,他自会为你们打算。”
迎春、探春、惜春闻言,眼中顿时闪过惊喜。
“林妹妹(林姐姐),此话当真?”
林黛玉所言自然是假,但她与贾颜多次接触,深知他对这三姐妹的重视。
若有能力,贾颜绝不会袖手旁观。
因此,她虽凭猜测开口,却底气十足,毫不心虚。
“好啊,你们既不信我,倒不如当我没提过这事,省得平白遭人怀疑。”
见她这般反应,三姐妹顿觉惭愧,心中愈发确信此事为真。
若换作从前,贾颜或许无能为力,可如今他贵为超品子爵,一言一行皆能影响她们的命运。
只要这消息传开,她们的前程便有了指望。
连一向沉稳的探春也难掩激动:“林姐姐莫怪,实在是此事关乎终身,我们不得不慎重。”
迎春连连点头:“若真如此,我们往后便不必忧心了。”
惜春年纪最小,却也展颜一笑:“我早知颜二哥不会辜负我们。林姐姐既与他相熟,下次见面时,还请替我们约个时辰,在此一叙。”
其余二人也纷纷附和。
林黛玉含笑应下。
待此事议定,探春却轻叹一声:“虽说不必再倚仗宝玉,可今日这般对他,他定会向老祖宗告状。”
话虽如此,她神色却不见多少忧虑。
众人所言确有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