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荣禧堂内。
王夫人得知贾颜到来,淡淡道:让他进来。
贾颜入内恭敬行礼:不知太太唤侄儿前来有何吩咐?
王夫人盘算着如何让他散尽钱财,或是直接收入自己囊中。前者尚有可能,后者怕是难如登天。
贾颜刚从贾珍和贾赦那儿回来,这两人各怀鬼胎,说不定不用自己费劲就能达成目的。
王夫人故意岔开话题,反问道:我叫你来是有事要问——珍大爷和大老爷找你做什么?
贾颜恭敬地行了一礼:正要向太太禀报。说来还要感谢族长和大老爷关照,族长叫我过去,是要给我说亲,连人选都定好了,过些日子就要下聘。
什么?贾珍给你说媒?王夫人差点惊掉下巴。
谁不知道贾珍那老色鬼的德行?但凡有点姿色的,他恨不得全搂进自己屋里,怎会好心给人做媒?这里头肯定有猫腻,八成是在给这傻小子挖坑呢。
既然有人替自己收拾贾颜,王夫人乐得顺水推舟:珍哥儿不愧是族长,事事都想得周全。既然亲事有了着落,倒省得我操心了。回头我派人去打听打听,若姑娘家世清白,这事儿就尽快定下来。
她故作关切道:你如今自立门户,又在太医院当差,确实该成家了。
贾颜再次行礼:多谢太太体恤。
接着又道:从族长那儿出来,我又去见了大老爷。上回给的方子让我强健不少,这次听说我用完了,又给了张新方子,说是能练就百毒不侵之体。正打算从太太这儿告退后就去配药呢。
王夫人心中冷笑:果然没一个好东西!贾珍保的媒准有蹊跷,贾赦这老狐狸分明是要掏空这小子的钱袋。不过正合她意——等这小子成了亲,开销更大,迟早还得回来求她。
她满脸赞许地点头:你大伯到底是袭爵的人,手里有的是好东西。他既肯给你,必是难得的秘方。你务必按方调理,缺什么药材赶紧置办。若银钱不凑手,尽管来找我。
在她盘算里,贾赦的方子顶多骗走七八成积蓄,横竖这小子现在有钱。谁知话音刚落,贾颜立刻接茬:太太明鉴,这方子耗费甚巨,我正愁银子不够呢。
多亏太太愿意帮我,否则我实在无力购买那些药材,手头银钱不足,恳请太太先垫付二三十万两。
王夫人怔住,怀疑自己听错了:你说多少?二三十两?
不是的!贾颜连连摆手,太太,是二三十万两。
王夫人惊得打了个嗝,什么药方竟要如此天价?贾赦这混账,坑人也不找个像样的由头。这下可好,让我如何 ?
她暗自懊悔方才夸下海口,如今骑虎难下。
王夫人万万没料到,贾赦竟开出这般离谱的价码。虽想看他倾家荡产,但这数目未免太不切实际。若店铺尚在,或许还能指望,如今断了财路,这秘方岂非废纸一张?
眼下最棘手的是方才的承诺。既已应允相助,却要她掏出二三十万两,这笔巨款从何而来?
转念一想,横竖这小子注定要被这秘方拖垮,不如静观其变。于是故作大度道:原以为你变卖店铺是要还我银子,既然大老爷给了新方子,那钱暂且不必还了,你自行筹措吧。明日还要去太医院赴任,且去准备。
贾颜暗笑她出尔反尔,既如此,那一千多两欠银他便笑纳了。多谢太太体恤,本欲先偿还欠款,既蒙厚赐,权当慈母恩典,儿子告退。
待他离去,王夫人才回过味来,气得拍案:这孽障倒会顺杆爬!周瑞家的忙劝慰:夫人何必动怒?他向来如此。横竖那秘方够他折腾半辈子,我倒有个主意......
王夫人眼前一亮:快说!若计策得当,重重有赏。周瑞家的凑近耳语,眼中闪着精光。
“太太不是不愿让他留在医馆吗?要达成此意,必须让他犯下过错。”
“为官者最忌惮什么?无非是贪赃枉法。”
“他虽未入品级,却也算半个官身,若涉 ,必遭革职。”
“原本我们不便劝他受贿,但他既想购置秘方药材,便需大笔银钱。”
“如今他铺面已失,银钱来路艰难。此时若有人怂恿他走歪路,岂非自投罗网?”
“届时无论被人揭发或事发,官职尽失,钱财药物皆被抄没。”
“到那时,他将一无所有,甚至可能锒铛入狱。”
她不必再多言,王夫人抬手止住话头。
王夫人已然心领神会。
这计策确实精妙。
一旦成功,那小子便会身败名裂,失去一切,而自己却能置身事外。
王夫人心中已定下此计。
“此计甚好,但此事不宜由我们出面。你去知会你当家的,让他唤王仁过来,此事交予他办最为妥当。”
“是,夫人,我这就去。”
周瑞家的满心欢喜,计划若成,她自能分得一杯羹。
殊不知,她正要寻的王仁,此刻正与贾琏一同堵在荣国府大门外,截住了刚出门的贾颜。
二人佯装偶遇,随即邀贾颜饮酒用饭。
贾颜心知二人别有用心,却暗自期待他们能给出些“好建议”。
今 已得了两桩“好事”——贾珍助他娶妻,贾赦赠他药方。虽购药耗资不菲,但能练就百毒不侵之体,也算值得。
唯独王夫人今日未置一词,本以为再无收获,不料竟有意外之喜。
他爽快应下,三人乘马车直奔樊楼。
雅间内,珍馐美馔摆满一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