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办法总比困难多,不是吗?”
望了望天色,他整了整衣衫,推门而出。
该回去了。
他却不知,有人已等候多时。
“颜公子,可算等到您了!”
刚至家门,赖二便满脸急切地拦住他,不由分说拽起贾颜的手往宁国府赶。
“公子不知,老爷从清早便寻您,我在此守了一整日,快随我去见老爷吧!”
贾颜本可避开,但为掩人耳目,仍由他拉扯。
待赖二说罢,他猛然甩开对方的手,皱眉道:
“赖管家,这是何意?”
赖二急得又要上前,却被贾颜侧身躲过,只得搓手赔笑:
“恕罪恕罪!珍老爷急着见您,我这才失了分寸。既已遇上公子,还望速速同往。”
按礼数,贾珍身为族长,贾家子弟理当即刻 。
然而——
贾颜指了指院内正摆饭的仆役,慢条斯理道:
“赖管家且看,我这些下人已备好饭食。此刻随你去,岂不辜负他们一番辛苦?”
赖二瞥了眼院内,不耐道:
“公子何必理会这些贱役?宁国府岂会短了您的膳食?”
贾颜佯装思索,方对三七等人扬声道:
“既如此,这些饭菜便赏你们了。记住,一粒米都不许剩。”
在三七等人如丧考妣的目光中,他转身拂袖:
“走吧赖总管,莫让珍大哥久等。”
“是是是,公子请!”
赖二暗松一口气——若再耽搁,怕是要挨老爷的窝心脚了。
待二人远去,三七闩上院门。
七人盯着桌上糙米黑馍,新来的护卫终于崩溃:
“真要咽这猪食?”
关嬷嬷却已坦然落座,拾起竹箸:
“不吃这个,难道饿着?公子说了,粗粮最养人。既是他赏的,谁敢糟蹋?”
她将筷子重重一撂:
“若觉得委屈,大可不吃。”
三七迟迟不肯动筷,新来的两名护卫也面露迟疑。
关嬷嬷见状,不耐烦地瞪了他们一眼:公子都说了是好东西,咱们能不吃?要是不吃,你们谁能保证自己不说漏嘴,还是能堵住别人的嘴?要么乖乖过来吃,要么自己想法子弄吃的,但要是被公子知道,后果自负!
她心里清楚得很。如今七个人同吃一桌饭,原本的五个人就互相提防,否则也不会一直啃糙米咽黑面。现在又添了两个护卫,保不齐谁会去公子跟前告状。真到那时,谁都别想好过。
众人这才回过味来,明白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了。而且往后只要七人凑在一起,恐怕顿顿都逃不开这些糙米黑面。想到这里,他们的脸色更难看了。
三七率先坐下,三九咬着牙跟了上去。春花和冬雪别无选择,只得招呼两名护卫入座。等人都坐定,关嬷嬷一声令下:还磨蹭什么?公子可说了,必须吃得干干净净!
七人只得抄起筷子,硬着头皮往嘴里塞。
就在他们食不甘味的时候,贾颜已随赖二到了宁国府。贾珍得知他来,故意晾了他一会儿。贾颜却不急不躁,站得笔直,神色如常。对他来说,莫说等这一时半刻,便是站上一年也无妨。
屋里,贾珍正皱眉询问:那小子真就老老实实站着?一点不耐烦都没有?
回老爷的话,小的看了好几回,颜公子确实纹丝不动,神色恭敬。
看来宝玉那小子胡说八道。贾珍冷哼一声,颜哥儿从小到大最是听话,怎会违逆长辈?说什么他故意给林姑娘当管事,八成是林姑娘主动请的他。宝玉这是眼红了。
赖二附和道:老爷明鉴。小的打听过,颜公子向来最听劝,长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,怎会故意和宝二爷过不去?
贾珍嗤笑一声:宝玉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?他瞧上林家姑娘,见颜哥儿当了管事,心里不痛快,就想借我的手整治人。
要不是老太太把他当眼珠子疼,我才懒得管这闲事。不过往后说不定还用得着他,这次就顺了他的意。
去叫颜哥儿进来吧,早点打发了省心。
赖二躬身退出,见贾颜仍站得笔直,堆起笑脸道:颜公子久等了,老爷请您进去呢。
“有劳赖总管了,真大哥唤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,若是为难之事,还望赖管家多多周旋,这份情谊我定铭记于心。”
赖二漫不经心地应道:
“公子无需担忧,但凡老奴能出力的地方,自然竭尽全力。”
贾颜甫一入内,便向贾珍躬身行礼,口称族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