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也用不着寻人启事,我只需要指着自己的脸——你好,请问有人见过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吗?
他是我的弟弟,走丢了,如果你看见他,告诉他,他的哥哥很想他。
从出生想到现在。
好了,暂时就写这么多,日记真麻烦,这不是我的习惯,可是有谁很喜欢写日记?是他吗?
我也试试吧,到时候找到了好歹有个共同话题。』
……
『我回来了,欸,果然没找到。
回来问邻居们有没有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回来过,他们都摇头,还说他们两只眼都看见了,我妈当年就怀了我一个。
真是那什么的乱七八糟……不是……理直气壮?啊啊啊啊,那个词叫什么?无什么闹什么?
难道真是我的幻觉?不对,我的心还是空空的。
我走了,忽然不想待在家里。』
『我回来了,这一年我爬上了世界上最高的山,我想这里应该很接近星星了吧,我大喊:“喂!回答我,他在哪!”
雪落在我身上,融化在我的鼻尖,没有人回答我,星星沉默地像海边的沙子。』
『我回来了,还是没找到!』
『回来了,没找到』
『没找到』
『没有』
『没』
『妈妈,为什么一直逃避我的问题。
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,我不应该怀疑爱我的爸爸妈妈——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,但是时间越来越长,我的心越来越空。
我还是觉得,他只要出现在我面前,我一定能认出来——好吧,如果他真的存在,我们应该一模一样。
你在哪?
我找不到你。』
这跳脱的日记总共也没有几面,每一面都离不开那位“不存在”的弟弟。
“你在听吗?”他忽然开口,除了把窗帘吹得飘忽的风,没有其他声音回答,“你能看见这些字吗,你看过吗?”
风只是把帘子吹得乱晃,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双巨大的手在操作,日记被翻得“唰唰”作响,最后合上,风又恢复了平静。
那个存在并不回答。
齐修远彻夜未眠。
等他第二天想和鸦舟分享新发现的时候,齐书忆和吴秀英说少年早已离开:“他没和你说吗?”
他看向本该是空房间的地方——那里什么都没有了,门和空间一起消失不见。
几乎是瞬间,他意识到,少年那边出了意外,还没等到他想到其他办法,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包围了他,头顶仿佛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——不能说,不能问,按他说的做。
齐修远沉重地呼气:“昨天他和我说了,但是我忘了。”
齐书忆和吴秀英盯着他的目光收回,然后又投向门口,面容瞬间灿烂,笑意爬上眉梢。
他回头,金发青年扶着门框大口喘气,熟悉的人猛地抬头,撞进他的眼睛。
门口的青年用又哭又笑的表情盯着他,最后只是徒劳地张嘴,他像个无力的哑巴,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,把无助的目光投向观众席。
海洋和天空相遇了,这一刻,海平面是模糊的。
它们融为一体,好像他们从未分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