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重伤卧床的那些日子里,时间仿佛被拉长,,唯有榻前那道清冷而执着的身影陪着我
如烟。
她几乎摒弃了所有休息,日夜守在我的身边。喂药、擦拭、换药!我忽然反应过来问她,我昏迷的时候,衣服是谁换的?她却羞笑不语。
她动作轻柔得与她平日冷冽的气质截然不同。我时而在身体恢复的痛痒中醒来,总能对上她那双盛满担忧的秋水双眸;时而从昏睡中挣扎睁开眼,看到的也是她或在闭目调息,或在静静凝视着窗外的侧脸,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,仿佛一座孤寂的玉雕。
往日的疏离和冷漠,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刻,悄然冰释。一种无声的默契和难以言喻的情愫在病榻前弥漫开来。或许是被这封闭空间的静谧所催化,在一个特别宁静的夜晚,窗外月色如水,蝉鸣暂歇,只有烛火偶尔噼啪作响。她刚刚为我换完药,并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轻轻坐在榻边的木墩上。
我虚弱地睁开眼,对她笑了笑。她没有避开你的目光,只是那双总是蒙着寒霜的眸子里,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绪,有怜惜,有后怕,还有一种终于下定决心的释然。
唐大哥,她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,又像怕吓到我,你想知道我是谁吗?
我微微一怔,点了点头。
她沉默了片刻,仿佛在积蓄勇气,长长的睫毛垂下,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你给我取名如烟,我很喜欢!她说道
她顿了顿,再抬起眼时,眼中多了一丝追忆和难以掩饰的伤怀。
我的本名,叫慕容芷。慕容是复姓,芷是沅有芷兮澧有兰的芷。
慕容芷。一个立刻让人联想到江南烟雨、书香门第、大家闺秀的名字。温婉,雅致,带着水汽氤氲的灵秀,与她如今冷若冰霜、身怀异术的模样,简直判若两人。
我家在苏州,她继续说着,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,看到了遥远的过去,我父亲是经营丝绸和茶叶的商人,不敢说富可敌国,但也算是大富之家。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,上面还有两位兄长。从小到大,锦衣玉食,仆妇成群,父亲请了最好的西席先生教我读书写字,母亲请了绣娘教我女红!他们原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。
她的描述勾勒出一幅繁华安逸的画卷,那是我这样的农家子弟从未想象过的生活。
那后来呢?你忍不住轻声问,难以想象这样的千金小姐为何会流落江湖,变得如今这般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