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墙入院,落地无声。钱庄后院守卫松懈,显然主人心神不属,下人也懈怠了。厚重的库房铁门紧闭,但里面却隐隐传出一种压抑的、带着狂热呓语的低吼。
我心中冷笑,这胖子,怕是还在幻境里呢。指尖微动,铁门悄然滑开一条缝隙,浓烈的、混杂着汗臭和一种奇异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库房内堆满了扎好的银锭和成箱的铜钱,在气死风灯昏黄的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。而在这一片冰冷之物中央,许胖子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匍匐在地。
他身上的绸袍沾满了灰尘和污迹,甚至被撕破了几处,昂贵的玉带歪斜地挂在腰上。他肥胖的身躯像一条巨大的蠕虫,艰难地扭动着,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,发出“咚咚”的闷响,早已红肿破皮,渗出血丝。他双眼圆睁,瞳孔却涣散失焦,直勾勾地望着库房高耸的屋顶梁架,脸上交织着极致的狂喜、虔诚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迷醉。
仙师……仙师显圣了……仙丹……仙丹……他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,口水顺着嘴角流下,滴落在金砖上,飞升……我要飞升……万贯家财……要舍……舍……
我无声地走到他身后,如同阴影。焚息术在体内悄然流转,防止空气中有能引动幻念的甜腻香气。
许员外,你的仙丹,好吃么?
许胖子浑身猛地一僵!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,扭动的动作停滞了。他艰难地、如同生锈的机器般,一点点扭过头。涣散的目光对上我冰冷的视线,那狂热的迷醉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和茫然取代。
你……你是谁?敢……敢扰我仙缘?!他色厉内荏地嘶吼,声音沙哑干涩。
我没有回答,右手闪电般探出,如同铁钳般扣住了他粗壮的脖颈!力量之大,让他肥胖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眼珠暴突,喉咙里发出窒息声。
听着,胖子!我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地狱般的寒意,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,你奉献的女童,我救出来了。至于男童已经,,,,你亲手送他们进了魔窟,还有脸提仙缘?
女童?许胖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属于“人”的闪光,但瞬间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,不……不可能!仙师……仙师说他们去侍奉祖师了……是福分……
福分?被怪物丢下悬崖的福分?我冷笑,手指缓缓收紧,感受着他颈动脉在指下疯狂地搏动,告诉我,你在那妖道给你的幻象里,究竟看到了什么?说得清楚,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。若敢隐瞒或胡言……我便斩断你这仙根,让你永世沉沦苦海,不得飞升!
“长生”和“飞升”,这两个字眼如同最尖锐的钩子,狠狠钩住了许胖子被幻术侵蚀后最深层的恐惧和渴望!他怕死,更怕失去那虚幻的“永恒”!他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和一种病态的执着,身体筛糠般抖动着,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不!不要!我说!我全都说!”他嘶声尖叫,声音因窒息而扭曲,我就……我就看到了!真的看到了!
我略略松开了手指,让他得以喘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