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先生,别来无恙啊。”莲先生缓缓摘下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与沈少卿有几分相似的脸,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鸷与狠毒,“早就觉得你眼熟,原来是莲家的小崽子。”
沈少卿心头一震,怒目而视:“你究竟是谁?”
“我是你远房表叔。”莲先生笑得不怀好意,眼中闪过一丝残忍,“当年你祖父不肯与我们合作,就是我亲手送他去见的‘莲母’。”他挥了挥手,海盗们立刻如恶狼般围了上来,“本来想留你一条活路,既然你非要多管闲事,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——正好,把你和那些孩童一起送走,也算是全了莲家的‘团圆’。”
赵猛将沈少卿护在身后,紧紧握紧手里的短刀,眼神坚定:“有我在,你们别想动他一根寒毛!”
沈少卿却拦住他,目光平静而无畏地看着莲先生:“你以为抓了我们就能得逞?刚才我已经让信鸟把账簿和信件送去了巡抚府。信鸟训练有素,此时想必已经将消息送到。用不了多久,官兵就会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。”
原来,早在发现海盗阴谋之初,沈少卿就料到可能会陷入危险境地。他平日里精心训练信鸟,关键时刻,信鸟不负所望,带着关键证据飞向巡抚府。
莲先生脸色骤变,随即又冷笑起来:“你以为我会信?一只破鸟能做什么?不过是你临死前的垂死挣扎罢了。”
话音刚落,地窖外突然传来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,以及官兵们震耳欲聋的喊杀声。火把的光芒透过地窖的缝隙照进来,映得莲先生的脸忽明忽暗,他的表情也变得愈发惊恐。
“大人!里面的人听着!你们已被包围,插翅难逃!”
巡抚府的官兵果然及时赶到。
莲先生等人顿时慌了神,海盗们乱作一团,四处逃窜。莲先生见状,狗急跳墙,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,朝着沈少卿狠狠刺来:“我得不到,你也别想活!”
赵猛眼疾手快,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沈少卿,自己却被匕首划伤了胳膊,鲜血瞬间涌了出来。沈少卿趁机夺过旁边一个海盗的刀,与莲先生展开殊死搏斗。
地窖里一片混乱,官兵们如猛虎般冲了进来,与海盗们展开激烈的混战。沈少卿一边灵活地躲避着攻击,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账簿,那是将这群恶徒绳之以法的关键证据。
在混乱中,沈少卿瞥见莲先生想趁乱从密道逃跑,他立刻紧追不舍。密道狭窄而阴暗,只能容一人通过。沈少卿在密道中飞奔,很快追上了莲先生。两人扭打在一起,顺着密道一路翻滚,最终双双滚出了密道出口——正是祭坛后方。
此时,祭坛上的雕像已被推倒,莲花灯被踩得七零八落,水面上漂浮着破碎的纸片,宛如散落的星辰。沈少卿身手敏捷,迅速翻身压在莲先生身上,将刀架在他脖子上,冷冷地说道:“束手就擒吧,你的末日到了。”
莲先生却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,笑得声嘶力竭:“擒?你以为抓了我就结束了?莲家的血脉里,从来就藏着贪婪和野心,你以为你干净吗?”他猛地凑近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,“你敢说,你对权力没有一点渴望?对那些敬畏的目光,不觉得享受?”
沈少卿的手微微一颤,但很快恢复了坚定,刀锋离莲先生的脖子又近了几分:“我和你不一样。我所做的一切,只为了守护正义,为祖父和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。”
“是吗?”莲先生笑得更加癫狂,“等你亲手把这些人送进大牢,看着他们身败名裂,看着世人对你歌功颂德,你就知道——我们是一样的。权力会腐蚀人心,到时候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。”
沈少卿没有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,将他交给冲过来的官兵。转身去找赵猛。
赵猛正坐在码头的石阶上,咬着牙给自己包扎伤口。看到沈少卿过来,他咧嘴一笑,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:“搞定了?”
沈少卿点点头,在他身边坐下,望着水面上渐渐熄灭的莲花灯。官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点货物、解救被藏起来的孩童。远处传来孩童们劫后余生的哭声和官兵们温柔的安抚声,混杂在一起,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温暖。
“你看,”赵猛碰了碰他的胳膊,“灯灭了。”
沈少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最后一盏莲花灯也缓缓沉入水中,水面恢复了一片漆黑。然而,此时的黑暗却比刚才满是灯火时更显清明。
他忽然明白,莲先生错了。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掌控与掠夺,而是守护与担当。就像此刻,看着孩子们被官兵安全地抱上马车,看着账簿上那些罪恶的名字一个个被划去,看着赵猛胳膊上包扎的伤口,他心里没有丝毫对权力的渴望,只有一种沉甸甸的、名为“责任”的东西。
或许莲家的血脉里确实藏着阴影,但阴影之上,总有光。就像这被踩碎的莲花灯,虽燃尽了自己,却照亮了藏在黑暗里的龌龊,也让他看清了,自己真正想走的路。
夜色渐深,莲坞的灯火彻底熄灭,唯有天边的星光,在水面洒下一片温柔的银辉。沈少卿知道,这场横跨了几代人的恩怨,终于要画上句号了。而他的人生,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