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竹?你怎么在这?”沈少卿推门进去,惊得少年手里的火折子都掉了。
阿竹看清是他,眼圈一红:“沈先生!我、我是来等你的。我爹是运河上的纤夫,前几天被尚书的人抓了,说要是不把你引到芦苇荡,就杀了我爹……我没办法,只能按他们说的做,可我实在不忍心,就在这烧点纸,求菩萨保佑你平安……”
沈少卿心头一软,蹲下身捡起火折子递给他:“我不怪你,你也是被逼的。你爹现在在哪?”
“被关在前面的巡检司,他们说等抓了你再处理。”阿竹抹了把眼泪,“沈先生,我知道巡检司后面有个狗洞,能偷偷进去,我带你们去救我爹,顺便……顺便帮你做点事!”
陆千户有些犹豫:“现在去巡检司太冒险了,说不定是陷阱。”
沈少卿却摇了摇头:“独眼狼吃了亏,肯定会往别处追,巡检司反而安全。而且账册里记着巡检司私藏军粮的事,正好去查个清楚。”他看向阿竹,目光坚定,“你带路,我们救人。”
破庙外的月光突然暗了暗,一阵风卷着落叶掠过屋顶。沈少卿抬头望了眼夜空,乌云正慢慢遮住月亮,像是有什么东西,正悄悄跟在他们身后。他握紧腰间的账册,指尖触到油布的粗糙纹理,忽然想起了尘大师披铠甲的模样——有些路,哪怕明知有险,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。
阿竹在前头带路,脚步轻快却带着紧张,不时回头看沈少卿有没有跟上。陆千户走在中间,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,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沈少卿断后,每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,芦苇荡的方向静悄悄的,只有虫鸣和风声,可那被盯上的感觉,却越来越强烈。
快到巡检司时,阿竹突然停住脚步,指着墙角的狗洞:“从这进去,穿过柴房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生锈的小刀,“这是我攒钱买的,能撬开木锁。”
沈少卿接过小刀,刚要弯腰进洞,就听见巡检司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紧接着是呵斥声和铁器碰撞的声音。他与陆千户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——这动静,不像是迎接他们的陷阱。
“里面好像出事了。”陆千户压低声音,“要不先等等?”
沈少卿摇摇头,示意阿竹躲进草丛,自己则和陆千户贴着墙根绕到后门。门缝里透出火光,隐约能看见几个穿官服的人正和黑衣人打斗,为首的官差竟提着一把斧头,招式大开大合,劈得黑衣人连连后退。
“是巡检司的王巡检!”陆千户低呼,“听说他是武将出身,最恨贪赃枉法之徒,难道他也发现尚书的猫腻了?”
沈少卿看着里面混乱的场面,忽然笑了——原来这世上,藏在暗处的不只有暗影,还有许多没被注意的光。他握紧短刀,对陆千户递了个眼色:“走,进去看看。”
门栓被轻轻拨开,两人闪身进入巡检司,身后的夜色里,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缓缓抽出了腰间的软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