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里面有人说话。”顾衍之贴在石壁上听了会儿,“好像在争论要不要转移粮食。”
沈少卿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:“对付易容者,要攻其不备。”他将铜镜交给顾衍之,自己从行囊里取出母亲留下的那支信号箭——箭头涂着能散发烟雾的药粉,是当年镖局的独门暗器。
秦伯则捡起几块石子,用弹弓瞄准洞口的藤蔓。三人对视一眼,沈少卿数着“三、二、一”,信号箭“咻”地射进洞,浓烟瞬间弥漫开来,同时秦伯的石子打掉了藤蔓,顾衍之挥刀冲了进去。
洞里的两个莲教徒果然慌了神,其中一个嘶吼着扑过来,沈少卿认出他就是刚才的樵夫,只是此刻脸上的皱纹已褪去,露出张年轻的脸。他举镜一照,对方挥来的刀在镜中泛着黑气,沈少卿侧身避开,铜镜顺势砸在对方手腕上——那家伙像被烫到一样惨叫一声,易容的脸皮竟剥落了一小块,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胎记。
“是掌镜使!”秦伯喊道,“他左胸有块月牙形的疤!”
沈少卿想起账册里的记载,掌镜使的胎记和母亲的梅花镖是一对,当年两人本是同门,后来反目。他忽然有了个主意,摸出那枚刻着“苏”字的铜钱,朝掌镜使掷了过去。
铜钱擦着对方的脸颊飞过,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掌镜使看到铜钱上的字,动作猛地一顿,眼神里闪过丝复杂的情绪。就在这愣神的功夫,顾衍之的刀已架在他脖子上。
“为什么帮莲教?”沈少卿举起青铜镜,镜中掌镜使的影像黑气弥漫,唯有心口处有个红点。
对方沉默了许久,忽然笑了:“你娘当年用梅花镖伤我时,也是这么问的。”他指了指自己左胸的疤,“这不是疤,是她用镖尖刻的‘悔’字,我带了二十年,就是想让她亲眼看看,我没忘当年的约定。”
原来掌镜使当年是清风镖局的学徒,因犯错被逐,才投了莲教,却一直暗中给母亲传递消息。那些藏粮点的符号,其实是他留给母亲的暗号。
“剩下的藏粮点……”沈少卿刚开口,就被掌镜使打断:“我画了详细的路线图,比账册上的准。”他从怀里掏出张羊皮纸,上面盖着个月牙形的火漆印,“告诉秦伯,当年的事,我赎清了。”
沈少卿接过羊皮纸,发现背面画着朵梅花,旁边写着“欠苏女侠的,加倍还”。他忽然明白,母亲的江湖,远比他知道的更复杂,那些看似对立的人,其实都藏着段未了的羁绊。
“下山吧。”沈少卿将羊皮纸卷好,和账册放在一起,“下一处是‘月’字点,秦伯说那是你娘当年最喜欢的赏月台。”
顾衍之押着掌镜使跟在后面,忽然笑道:“这青铜镜还真好用,就是照多了眼晕。”
沈少卿摸了摸胸前的铜镜,镜面反射着阳光,像极了母亲日记里写的那句:“江湖路远,总有些光,能照出人心底的模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