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顾衍之已经撬开了铁皮盒,里面是本用油布包着的账簿,扉页上写着“清风镖局账册”。他快速翻了几页,忽然指着其中一行:“你看这个!‘光绪二十三年,护送苏湄夫人药材一批,趟子手沈正鸿同行’——沈正鸿,是不是你爹的名字?”
沈少卿的呼吸猛地顿住。账册上的日期,正好是父亲失踪的那个月。他往下看,只见账册最后一页画着张地图,标记着莲教藏粮的十二处地点,旁边还有行小字:“莲教欠的血债,该清算了。”字迹苍劲,倒像是男子写的,却在末尾画了朵小小的梅花,和母亲日记里的一模一样。
“这字迹……”沈少卿指尖拂过那朵梅花,“和秦伯刚才递给我麦饼时,包装纸上的字很像。”
话音刚落,余烬那边忽然“咔嗒”响了一声。两人冲过去,只见那堆灰烬下还藏着个地窖入口,秦伯正从里面爬出来,灰头土脸的,手里还抱着个瓷罐。
“你没死?”顾衍之又惊又喜。
秦伯拍了拍身上的灰,瞪了沈少卿一眼:“臭小子,咒我呢?”他打开瓷罐,里面是些晒干的梅花,“你娘最爱的茶,当年没来得及给她。”
沈少卿看着他胳膊上露出的刺青——一朵和账册上一样的梅花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“您是清风镖局的人?”
秦伯叹了口气,摸出块玉佩,上面刻着“正鸿”二字:“我是你爹的师弟。当年你娘带镖局护城,其实是为了引开莲教,好让我们送你爹去治病——他中了莲教的毒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有些沙哑:“你爹没挺过去。你娘怕你被莲教报复,就把你寄养在沈家,自己留在城里当‘苏女侠’,后来……她为了烧莲教的粮仓,没回来。”
沈少卿捏着那三枚铜钱,忽然觉得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。原来母亲从未失踪,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座城,就像今晚,有人在半路烧了莲教的粮队一样。
“那字条……”
“是我留的。”秦伯笑了笑,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灰,“你娘当年总说,欠了的,早晚要还。现在,该轮到咱们替她清账了。”
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沈少卿把铜钱串回红绳,挂在脖子上。顾衍之拍了拍他的肩:“莲教的十二处粮仓,咱们一处处找?”
沈少卿摸了摸胸口的铜钱,看向城墙外的晨光,点了点头。晨光里,他仿佛看见母亲站在镖局的旗帜下,腰间别着同样的铜钱镖牌,正朝他笑。
“走。”他说,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,“清账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