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兴南湖的水波像揉碎的银箔,沈少卿立在船头,指尖捏着那半张布防图,风灌进袍袖,带着潮湿的腥气。顾衍之站在他身后,将一封密信递过来:“隐王旧部传来的,说莲教的‘水鬼阵’要借今夜的大潮发动。”
密信上画着个扭曲的莲花阵,阵眼处标着“望月楼”。沈少卿抬头望去,湖心那座三层楼阁正亮着红灯笼,像浮在水面的鬼火。“玉面郎君选在这里,是算准了南巡船队会在此歇脚。”他将布防图展开在船板上,指尖点向楼后那片芦苇荡,“莲教擅长水下功夫,必在这设伏。”
苏轻晚正调试着腰间的机括弩,闻言抬头:“我带十个人从水下绕过去,切断他们的退路。”她自幼水性极佳,当年曾在太湖底下闭气半炷香,“你带主力从正面攻,我们里应外合。”
沈少卿点头,目光扫过船头待命的护卫——有顾衍之带来的刑部好手,也有苏轻晚从江湖上召集的义士,甚至还有几个曾被“影”势力迫害过的渔民,握着锈迹斑斑的鱼叉,眼神却比刀还亮。
“记住暗号,”他拔出短刀,在船舷上刻下朵半开的莲花,“看到这个记号,便是自己人。”
暮色渐浓,南巡船队的龙舟已出现在视野里,明黄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。望月楼的灯笼忽然灭了大半,只剩顶楼一扇窗还亮着,隐约有人影晃动。沈少卿知道,玉面郎君已在楼上布好了局——楼内藏着引爆炸药的机关,水下埋着带毒的铁蒺藜,连岸边的石阶都被换成了活动的翻板。
“出发。”他低喝一声,率先跃上接应的小舟。船桨划破水面,悄无声息地靠向望月楼。离楼还有丈许时,苏轻晚的信号从水下传来——三长两短的水哨声,代表已就位。
沈少卿打了个手势,护卫们纷纷抽出兵器。他则借着芦苇的掩护,绕到楼后,指尖扣住墙缝,如壁虎般向上攀爬。三楼的窗开着条缝,里面传来玉面郎君的声音,带着刻意压低的得意:“等龙舟靠近,我亲自点燃引线,让沈少卿亲眼看着他那‘正统’身份,随皇帝一起炸成碎片。”
“主上的意思,是留沈少卿活口。”另一个声音应道,听着像莲教的护法。
“活口?”玉面郎君嗤笑,“一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的废物,留着碍眼。”
沈少卿的心沉了沉,指尖猛地发力,翻身跃进窗内。玉面郎君正背对着他摆弄引线,闻声猛地转身,脸上还戴着那副与沈少卿相似的面具,只是嘴角多了道新的刀疤。“你倒来得快。”他扯
引线已被点燃,火星正顺着麻绳往下爬,离楼下的炸药桶只剩尺许。沈少卿挥刀斩断引线,火星溅在玉面郎君的衣襟上,烧出个小洞。“你以为凭这点伎俩,就能动摇朝局?”
“动摇?”玉面郎君忽然笑了,笑得癫狂,“我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,你沈少卿,不过是皇室扔出来的幌子!真正的龙种,是我!”他突然从袖中甩出枚烟雾弹,趁乱撞破后窗跃入水中。
沈少卿追至窗边,只看见水面泛起圈涟漪,苏轻晚的水哨声急促响起——是遇袭的信号。他立刻翻身下楼,刚到二楼,就见几个莲教徒正举着刀砍向护卫,为首的护法挥着柄月牙铲,招式狠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