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蒂莲开得张扬,粉白花瓣紧紧依偎,晨露滚落时,竟在窗台上洇出淡淡的红痕,像极了血。沈少卿盯着那朵花看了半晌,指尖捻起账簿最后一页的双生莲图案——画中两朵莲花共用一根花茎,左边那朵的花瓣上,藏着个极小的“九”字。
“第九个藏身点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将那半块烧焦的莲纹绸布与图案比对,金线绣的“九”字与画中笔迹如出一辙。看来老妇人说的“初九”并非指日期,而是暗指这个藏在暗处的第九处据点。
苏安凑过来,指着并蒂莲的根茎:“沈叔叔你看,这里有虫洞。”
沈少卿低头,果然见花茎底部有个细小的孔洞,里面爬着只青黑色的虫子,正啃噬着莲心。他忽然想起慧能石室里的蛇形纹身,还有莲教令牌上的“月”字——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,只差一根线就能串起。
“去查兵部尚书的小妾,”他对随从道,“她的娘家在哪,有没有去过京郊的莲池。”
三日后,随从带回消息:“那女人本是京郊莲池村人,十年前嫁给兵部尚书做妾。她娘家有个妹妹,三年前入了宫,现在是皇帝身边的掌灯宫女,名叫莲心。”
莲心!沈少卿猛地站起身,这个名字与苏兰芝的小字、与莲教代号完全重合。他快步走向皇宫,李德全早已在角门等候,见他来便叹道:“沈大人来得巧,掌灯宫女莲心昨夜‘失足’落入太液池,今早才捞上来,人已经没了。”
又是灭口!沈少卿跟着李德全来到太液池边,岸边的青苔上有挣扎的痕迹,水里漂着片撕碎的衣角,上面绣着半朵莲花——与并蒂莲的纹样分毫不差。
“她死前见过谁?”
“只见过陛下,”李德全压低声音,“昨晚陛下留她在御书房侍墨,后来她说身子不适,提前告退,就再没人见过她。”
沈少卿盯着太液池中央的凉亭,那里挂着盏莲花灯,灯影在水面摇晃,像个沉默的影子。“陛下最近可有异常?”
“陛下这几日总说头晕,莲心宫女懂些医术,常给陛下按揉穴位,”李德全犹豫道,“还有,她给陛下煎的药,闻着总有股异香,老奴提醒过,陛下却说……说那是安神的莲香。”
沈少卿心中一凛,立刻赶往御书房。皇帝正在批阅奏折,见他进来,放下朱笔,脸色确实有些苍白:“沈爱卿有事?”
“臣听闻莲心宫女不幸溺亡,特来请陛下节哀。”沈少卿目光扫过桌案上的药碗,碗底残留着几片干枯的莲瓣,“只是臣担心,此事与莲教余孽有关,想查一查莲心宫女的住处。”
皇帝挥了挥手:“准。只是个宫女而已,不必兴师动众。”
莲心的住处就在御书房偏殿,陈设简单,梳妆盒里除了寻常脂粉,还有个银质药碾,里面残留着淡绿色的粉末。沈少卿用指尖捻起一点,放在鼻尖轻嗅——是西域的“睡莲花粉”,少量能安神,过量则会损伤心智,让人产生依赖。
“她果然在给陛下下药。”沈少卿将药粉收好,在床板下摸到个暗格,里面藏着本小册子,记录着给皇帝下药的剂量,最后一页写着:“九处已备,静待花开,圣主亲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