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主人是谁?”沈少卿面色平静,右手悄悄摸向腰间——那里藏着一把防身的短匕,是离开苏州前老李硬塞给他的。
“到了阴曹地府,你自会知道。”汉子狞笑一声,挥刀便砍了过来。
沈少卿侧身避开,刀锋擦着他的衣袖划过,带起一阵风。他虽不擅打斗,但常年验看卷宗、解剖尸体,对人体的弱点了如指掌。趁着汉子旧力已尽、新力未生之际,他猛地矮身,手肘狠狠撞向对方的膝盖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汉子痛呼一声,单膝跪地。沈少卿顺势夺下他手中的短刀,一脚将人踹翻在地,用刀抵住他的咽喉:“说,是谁派你来的?”
汉子咬牙不语,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。沈少卿察觉到不对,正想按住他,却见他猛地咬破了嘴里的什么东西,嘴角瞬间溢出黑血,眼睛瞪得滚圆,竟当场气绝。
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,沈少卿皱眉看着地上的尸体,心中寒意渐生。灭口如此迅速,手段如此狠辣,对方显然不想留下任何线索。
他在汉子身上搜了一遍,除了那枚样式古怪的令牌,再无其他物件。令牌是黑檀木做的,正面刻着一个模糊的“影”字,背面光滑无字。
“影?”沈少卿摩挲着令牌,这个字让他想起了什么——蜀地威远镖局灭门案的传闻中,似乎也提到过类似的令牌。难道这背后的势力,早已遍布各地?
“客官,这……这怎么办?”阿福吓得脸色惨白。
“先把尸体处理掉,靠岸后报官。”沈少卿将令牌收好,“这船不能再坐了,我们得尽快换条路走。”
船靠岸后,沈少卿打发了船资,叮嘱阿福父子不要声张,便带着简单的行李上了岸。此地已是江北地界,离京城尚有数百里路,他知道,对方既然动了手,就绝不会善罢甘休,接下来的路,只会更加凶险。
他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,夜里却辗转难眠。白天那汉子的眼神,那枚“影”字令牌,还有王通判临死前的惨状,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。
这些人究竟是谁?为何如此忌惮他去京城?是为了阻止他查国库失窃案,还是为了掩盖沈明月案的真相?
沈少卿起身点亮油灯,从怀中取出那本账册,借着灯光仔细翻看。在记录王通判与官员往来的页面里,他发现了一个被墨迹掩盖的名字,隐约能看出是“赵……”,后面的字被涂得极深,像是刻意要抹去。
赵?沈少卿心中一动。三年前处理他旧案的官员中,有一位姓赵的御史,后来因“功”升任户部侍郎,正是负责国库监管的官员之一。
难道国库失窃案与这位赵侍郎有关?而对方派人杀他,是怕他查到什么?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沈少卿将账册收好,眼神变得锐利。他原本只想查清沈明月案的真相,洗清自己的冤屈,可如今看来,这背后牵扯的,远比他想象的要多——贪腐、谋杀、宫廷秘辛,甚至可能牵扯到皇子之争。
“越是想让我停下,我偏要查下去。”他低声道,眼中闪过一丝坚定。
第二日一早,沈少卿换了身行装,乔装成一个贩卖笔墨的商人,雇了一辆马车,继续北上。他知道,前路必定布满荆棘,但为了那些逝去的人,为了被掩盖的真相,他必须走下去。
而那枚刻着“影”字的令牌,和账册上被抹去的名字,成了他心中新的疑团,指引着他一步步走向京城的风云中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