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府顶端的了望台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。三天前，魔族暗影殿的精锐突袭了雾城分部，正伟带着周彤、赵虎驰援，激战到天明才将敌人击退。此刻，赵虎正在下方的训练场清点伤亡，阿杰忙着修复被暗影能量腐蚀的防御阵，唯有这里，能暂时隔绝战斗的喧嚣。
夜风带着山涧的凉意拂过，周彤将一件玄色披风搭在正伟肩上。他的左臂还缠着绷带，那是为了护她时被魔族长老的骨刃划伤的，暗红色的血渍透过白布渗出来，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时，他挡在她身前的模样。
“还在疼？”周彤的指尖轻轻拂过绷带边缘，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。她的青云剑斜插在腰间，剑穗上的铃铛偶尔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正伟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。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，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连日来的紧绷终于松懈后的余震。“早不疼了。”他笑了笑，另一只手抬起，拂去她鬓边沾染的草屑，“倒是你，三天没合眼，眼下都青了。”
周彤没说话，只是仰头望向天空。今夜的星星格外明亮，像被人用清水洗过，密密麻麻地缀在墨蓝色的绸缎上。她想起小时候，爷爷抱着她在周家老宅的院子里看星象，说“每颗亮星都对应着地上的英雄，人族的希望，就藏在这些星光里”。那时她不懂，直到遇见正伟，看到他掌心跃动的人皇印金光，才突然明白爷爷的话。
“你说，我们能等到那一天吗？”周彤的声音很轻，像怕惊扰了天上的星辰，“等到人类不再躲在地下，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，看这样的星星。”
正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，北斗七星在天幕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。他想起《人皇经》里的记载，上古时期，人皇与皇后就是在这样的星空下，立下“以吾之血，护佑万族”的誓言。一股温热的情绪从心底涌起，像聚灵阵里缓缓升腾的灵气，温柔而坚定。
他转过身，双手扶住周彤的肩膀，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。她的眼睛里映着星光，也映着他的影子，那里面有信任，有坚韧，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。“会的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我向你保证，用不了多久，我们就能把三族赶回他们的老巢，让人类重掌这片大地。”
周彤的睫毛颤了颤，有水汽在眼底凝聚。她见过他挥剑斩妖的决绝，见过他制定战略的沉稳，却很少见他这样郑重其事的模样。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，暖暖的，胀胀的。
“等那一天到来，”正伟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，指尖能感觉到她细腻的皮肤下血液的流动，“等打破三族的枷锁，人类实现真正的自由，我就娶你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里的星光比天上的更亮，“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‘人皇妃’，和我一起，站在人族之巅，看遍万里河山。”
“人皇妃”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，瞬间激起层层涟漪。周彤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，顺着脸颊滑进衣领，带来一阵温热的触感。她不是娇弱的女子，刀光剑影里从未掉过一滴泪，可此刻，面对这句朴实的承诺，却怎么也控制不住。
她抬手，指尖轻轻抚过正伟的眉骨。从初见时那个在图书馆里啃着古籍的青涩研究生，到如今能凝聚实体人皇印的“星火”首领，他的眉眼间多了沧桑，却依旧清澈。“正伟，”她吸了吸鼻子，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却异常清晰，“我要的从来不是‘人皇妃’的名分。”
她踮起脚尖，凑近他的耳边，气息拂过他的耳廓，带着淡淡的药草香——那是她总在身上备着的凝神草味道。“无论你是当年那个平凡的研究生，还是未来统御万族的人皇，”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，像缠绕在他心头的藤蔓，“我都会陪在你身边，陪你练剑，陪你制定计划，陪你打每一场仗。”
正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，酸涩与暖意交织在一起，让他喉咙发紧。他猛地将周彤拥入怀中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。披风滑落，露出两人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，却在紧紧相拥时，仿佛都不再疼痛。
山风呼啸而过，带着远处训练场传来的吆喝声，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沉默。周彤的脸贴在他的胸口，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，像擂动的战鼓，给她无穷的力量。
正伟低下头，鼻尖蹭过她的发顶，闻到她发丝间熟悉的皂角香。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，让她的目光与自己相遇。她的眼睛还红红的，像含着星光的琉璃，却亮得惊人。
“周彤。”他轻声唤她的名字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。
“嗯。”她应了一声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。
下一秒，他的唇覆了上来。
那是一个带着硝烟味与药草香的吻，温柔而坚定。像久旱逢甘霖的土地，像寒夜里跳动的火焰，像他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——图书馆的初遇，保险库的定名，黑风矿场的并肩，落霞镇的守护……所有的艰辛与不易，此刻都化作了唇齿间的温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