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道尽头的藤蔓被推开时,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。周彤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正伟踉跄走出,脚下是松软的腐殖土,头顶是遮天蔽日的古树——这里是周家族世代相传的备用据点,藏在昆仑山脉一处人迹罕至的环形山谷里,只有家族核心成员才知道入口。
“到了……我们安全了……”周彤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,右臂的伤口虽已用清毒散处理,但毒素残留仍让她头晕目眩。她低头看向怀中的正伟,心猛地一沉——他的后背焦黑一片,那是被神族长老的“圣光弹”击中的地方,焦痕边缘还在冒着淡淡的白烟,散发着皮肉烧焦的气味,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,顺着衣角滴落在草地上,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。
进入山谷的瞬间,周彤腰间的昆仑通行令突然亮起,一道无形的光幕笼罩了整个山谷。这是周家布下的“敛息阵”,能屏蔽一切气息波动,连三族最敏锐的追踪者都无法察觉。她再也支撑不住,抱着正伟跪倒在草地上,眼前阵阵发黑,最终和他一起昏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时,天色已近黄昏。夕阳透过古树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,落在正伟苍白的脸上。周彤挣扎着坐起身,右臂的麻痹感减轻了许多,清毒散的药效正在发挥作用。她强忍着头晕,拖着正伟来到山谷中央的木屋前——这木屋是用整根松木搭建的,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苔藓,看起来已有些年头,却依旧坚固。
木屋门没有上锁,推开时发出“咿呀”的轻响。屋里陈设简单:一张木板床,一张石桌,两条长凳,墙角堆着几捆干燥的草药,散发着熟悉的药香。周彤认得,那是周家特制的疗伤草药,显然历代族人都有维护这个据点的习惯。
她将正伟轻轻放在木板床上,解开他背后的衣衫时,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——圣光弹的威力远比想象中更可怕,伤口深可见骨,焦黑的皮肉下,连骨骼都呈现出淡淡的焦黄色,周围的血肉泛着诡异的灰白,显然圣光的“净化之力”还在持续侵蚀他的气脉。
“正伟……”周彤的声音带着哽咽,她从墙角翻出一个布满铜绿的药箱,里面装着周家传承的疗伤工具:银质的小刀、浸过药油的纱布、还有几个贴着标签的瓷瓶。她拿起一瓶贴着“化腐膏”的瓷瓶,将墨绿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正伟的伤口上。
药膏接触伤口时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正伟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,眉头紧锁,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周彤的动作放得更轻,指尖带着一丝微弱的剑气,引导药膏渗透进伤口深处,中和圣光的残留力量。
处理完正伟的伤口,周彤才顾得上自己。她走到木屋角落的水缸边,舀起一瓢清水浇在右臂的伤口上。清水冲刷掉残留的药粉,露出肉下留下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,像一条条细小的毒蛇,隐隐作痛。
她从药箱里翻出一瓶暗红色的药液,标签上写着“溶血丹液”,这是周家祖传的解毒剂,需以自身精血为引才能发挥最大药效。周彤咬咬牙,用银刀在指尖划开一道小口,挤出三滴精血滴入药液中。药液瞬间变得鲜红,散发出温热的气息。
她将药液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,一股灼热感顺着手臂蔓延开去,黑色纹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红晕。周彤疼得额头冒汗,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出声——她知道,现在不能倒下,正伟还需要她照顾。
夜幕降临时,周彤终于处理完两人的伤口。她坐在床沿,看着沉睡中的正伟,他的呼吸依旧微弱,但脸色比之前好了些,胸口的起伏也渐渐平稳。她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他眉心的人皇印虚影,那里的金光比白天黯淡了许多,却依旧顽强地闪烁着。
“你一定要撑住。”周彤轻声说,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,“我们说好要一起复兴人族,你不能食言。”
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话,正伟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嘴角溢出一句模糊的梦呓:“……守……住……”
周彤的心微微一颤,她知道,他说的是守护。守护人族,守护彼此,这两个字早已刻进了他的骨血里。
接下来的几天,周彤一边调理自己的伤势,一边精心照料正伟。她每天清晨都会去山谷里采摘新鲜的草药,用石臼捣成药泥,更换正伟背上的药膏;她会用松枝点燃火塘,煮一锅带着药香的米粥,一点点喂进正伟嘴里;她会坐在床边,轻声念着《人皇经》的内容,希望经文的力量能唤醒他的意识。
山谷里的日子平静而缓慢。白天,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温暖的光斑,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鸣叫,溪水潺潺流过,带着草木的清香;夜晚,月光笼罩着木屋,虫鸣此起彼伏,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兽吼,却被光幕挡在外面,显得遥远而模糊。
第五天清晨,周彤正在更换正伟背上的药膏时,他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“水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,眼神还有些迷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