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果…
这小子像是根本不知“憎怨怒恨”是为何物。
水鬼点了点头，又摇了摇头。
“有的。”
当然有恨。
怎么可能没有呢？
如果没有，也不会在看到那个小女孩，被家人扔进水里意图淹死时，那样的愤怒了。
他短暂的一生，始终循规蹈矩，与人为善，不曾作恶，却不知是何缘由，总是被那些人搅扰欺负，明明他都已经尽可能回避着他们了，就算是避不开的，也尽可能自己忍着。
因为他知道，那些人有权有势，可能随随便便一句话，就剥夺他留在学院读书的资格，甚至是取消他的学籍，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参加科举，出人头地。
可明明他都忍了，也能避则避，那些人却还是没有放过他。
不仅在学院里羞辱他，还找到他家里，在他家……
后来更是变本加厉，不顾他哀求的杀了他！
怎么可能不恨！
怎么可能！
恨！
他恨极了！
水鬼微微红了眼睛，惨白的脸上，多了两道血痕。
他恨不能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！
可除了恨，他更多的是不明白，为什么、为什么就一定要针对他呢？
他做错了什么……
生来贫穷吗？
他只是想通过读书、科举，改变自己贫苦的命运。
也有罪吗？
“……后来，我也恨，只是不敢恨了。”
因为发现自己死了，又好像没有完全死了以后，他好像拥有了比以往，更自由的时光。
他不用再想着读书、科举，改换门庭，他的时间可以是用来听见虫鸣鸟叫，感受微风拂面，闻嗅花香……
水鬼自嘲的笑了笑：“我是不是很愚蠢啊！可我真的很想、很想，很想好好的生活，把每一天，都过得好好的，开开心心的。”
“但没想到，他们连这样的机会，也要剥夺我……”
水鬼仰望着司渡，鬼眼迷茫：“大人，您说，这到底是为什么呢？”
司渡：……
她上哪知道去？她只是一块石头。
只是——
“就算你之前，是因为你说的这些，贪恋人间烟火、世间美好，所以不想再怨恨，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儿当水鬼，时不时的在从水里捞个落水的人上来，积德行善，那刚刚呢？”
“你可是都快被打的魂飞魄散了。”
“要是连魂体都被打散，你可就真的，不会再存在这世间了。”
但水鬼也没有反抗。
就只是下意识的喊了声，她的名字。
“我……”
水鬼低下头：“我听说鬼一旦怨气大增，就会变成厉鬼。”
“厉鬼杀人以后，哪怕杀的是仇人，也会因此失去理智，从此沉迷于杀戮，为了吞食鲜活的灵魂，恶意虐杀，为祸人间。”
他声音轻轻柔柔的：“我不想变成那样。”
司渡：……
她就说吧，这是个傻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