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重新转向沈怀山,语气恢复了商场上那种冷硬的决断力:“父亲,如果您今天这顿饭,是为了提醒我商业的残酷,那么我收到了。但如果您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质疑甚至否定窈窈,”他顿了顿,目光毫不退缩,“那么,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,您错了。而且,大错特错。”
他微微颔首,语气疏离而决绝:“我们吃好了,先告辞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沈怀山瞬间阴沉的脸色,直接伸手,轻轻握住了温窈放在桌面上、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!他的手掌宽大温热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将她微凉的手完全包裹住。
温窈浑身一颤,仿佛被电流击中。她抬头看着他,大脑一片空白,只能被动地被他拉着站起身。
沈砚清牵着她,转身就朝餐厅外走去,步伐坚定,没有丝毫犹豫。他甚至没有再看他的父亲一眼。
整个过程中,温窈就像个失去思考能力的木偶,只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、滚烫而坚定的温度,和他挺拔背影所带来的、一种近乎蛮横的保护欲。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那些石破天惊的维护之词,每一个字都像重锤,敲打在她心上最柔软的地方。
直到被沈砚清带出小厅,穿过寂静的回廊,来到老宅空旷的前院,晚风吹拂在脸上,温窈才仿佛从一场巨大的震惊中缓缓回过神来。
沈砚清松开了她的手,但那股灼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。他背对着她,站在月光下,身影挺拔却透着一丝孤寂,肩膀微微起伏,似乎在平复着激烈的情绪。
温窈看着他的背影,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满了,胀胀的,酸酸的,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让她想落泪的悸动。她从未想过,这个从小到大与她针锋相对、别扭冷漠的男人,会为了她,如此直接、甚至不惜与权势滔天的父亲正面冲突。
“沈砚清……”她轻声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。
沈砚清缓缓转过身,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,翻涌的情绪却复杂得让她心慌。有未散的怒意,有深沉的疲惫,还有……一种她看不懂的、近乎脆弱的专注。
“没事了。”他打断她,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,“我父亲的话,你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她脸上,仿佛想确认她是否安好。然后,他移开视线,望向远处沉沉的夜色,语气带着一丝自嘲般的冷硬:“沈家的饭,以后不吃也罢。”
这一刻,温窈清晰地感觉到,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层由算计、协议和过往恩怨筑起的高墙,因为今晚他这不顾一切的维护,被硬生生地撞开了一道深刻的裂痕。
她不再仅仅是他“战略同盟”的合作伙伴,也不再是他出于复杂执念而“蓄谋已久”的对象。在沈怀山施加的压力面前,他选择站在了她的身边,用最直接的方式,扞卫了她的尊严。
这不再是演戏。
回程的车厢内,一片死寂。但这次的寂静,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。没有了尴尬,没有了疏离,也没有了算计。一种无声的、剧烈的情感波动在狭小的空间里流淌。
温窈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戒指,第一次觉得,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符号。它仿佛沾染了他掌心的温度,也变得……有了生命。
而沈砚清,始终目视前方,紧抿着唇,下颌线绷得紧紧的。只有偶尔通过后视镜飞快扫过她的目光,泄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波澜。
家宴上的维护,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,彻底撼动了两人之间脆弱而扭曲的平衡。一场真正的风暴,似乎正在这诡异的平静下,加速酝酿。而这一次,他们都被卷入了风暴的中心,无处可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