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城郊的闷响(2 / 2)

“是讨封失败的黄皮子!怨气缠身成精了!”关妙妙瞬间判断,手腕一抖,“青锋”挽了个剑花,再次刺来,剑势更快更狠!

那秃尾巴黄皮子精知道厉害,不敢硬接,猛地一窜,竟然朝着墙角一个破洞钻去!

“别让它跑了!”百里辉大叫。

“跑不了!”一个脆生生、带着点戏谑的女声突然从门口响起!

我们都是一愣。

只见门口,刚才那只蹭我裤腿的大黑猫旁边,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。是个小姑娘,看着也就十七八岁,梳着两条麻花辫,穿着件花里胡哨的棉袄,脸蛋红扑扑的,眼睛又大又亮,透着股机灵劲儿。她怀里还抱着个……暖水袋?

她笑嘻嘻地看着那即将钻进墙洞的黄皮子精,也不见她有什么大动作,只是伸出右手,拇指在其他四根手指上飞快地点了几下,嘴里念念有词,声音又快又含糊,像在唱某种小调:

“天灵灵,地灵灵,咱家老仙快显灵!胡家太爷打个盹,黄家二姑奶欠人情!今儿个借您捆仙索,逮住那秃尾巴的小妖精!捆他脚,勒他腰,让他嘚瑟让他嚎!急急如律令——着!”

她最后一个“着”字出口,手指朝着那黄皮子精的方向猛地一弹!

一道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、细若游丝的红线凭空出现,“唰”地一下缠上了那黄皮子精刚钻进洞口的后半截身子!

“吱——!!!”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从墙洞里传出!那黄皮子精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死死勒住,疯狂扭动挣扎,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!只剩下半截身子和那条焦秃的尾巴露在外面,徒劳地甩动。

我们仨都看呆了。

小姑娘得意地拍拍手,蹦蹦跳跳地走过来,蹲在墙洞边,用手指戳了戳那不断扭动的黄皮子屁股:“小样儿,还挺能折腾?敢在咱家老仙罩着的屯子里闹事?还啃人家供肉?害不害臊?”她抬头,冲着目瞪口呆的老李头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小白牙:“大爷,放心,这祸害给您逮住了!回头您给胡三太爷多上柱香,再供点肥膘肉就行!”

老李头激动得直哆嗦:“哎!哎!谢谢仙姑!谢谢仙姑!”

小姑娘这才站起身,拍了拍花棉袄上并不存在的灰,目光扫过我们三个,最后落在我脸上,大眼睛忽闪忽闪的,带着浓浓的好奇和毫不掩饰的打量。

“你们几个……哪路的啊?看着有点面生。”她歪着头,视线尤其在我身上停顿,“特别是你,身上味儿……挺杂啊?有香火味,有符纸味,还有……”她小巧的鼻子抽动了一下,像在嗅什么,“……一股子汽油味和泡面味儿?”

我:“……”

百里辉推了推眼镜,一脸肃然起敬:“这位道友!好精妙的‘捆仙指’!不知师承……”

“打住打住!”小姑娘摆摆手,大大咧咧地说,“什么道友不道友的,听着别扭!我叫马灵花,屯子里都叫我小花儿!咱家是顶香的!”她指了指自己,又指了指地上那只蔫了的黄皮子精,“专门收拾这些不守规矩、祸害乡邻的小玩意儿!”

关妙妙看着马灵花那跳脱的样子,眉头又微微蹙起,显然对这种不太“正统”的做派有点保留意见,但对方确实解决了问题,她也没说什么。

“原来是马家妹子,”我拱了拱手,挤出个笑容,“我叫华元,开出租的。这两位是关妙妙,百里辉。我们是……”

我话还没说完,马灵花突然眼睛一亮,像是发现了新大陆,指着我的破捷达:“诶?你是开出租的?那正好!省得我走回去了!”

我们仨又是一愣。

只见马灵花麻利地从她那个鼓鼓囊囊的花棉袄口袋里掏啊掏,掏出来一把东西:几根色彩鲜艳的鸟类羽毛(看着像野鸡毛)、一小块风干的不知名兽骨、几颗玻璃弹珠、还有……一把瓜子?

她把那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塞到我手里,动作自然得像给出租车费:“喏,车费!够不够?不够我兜里还有俩棒棒糖!”

我看着手里这把散发着奇怪味道的“车费”,嘴角抽搐:“……妹子,我们这行,一般收人民币。或者……扫码也行。”

“哎呀,钱多俗气!”马灵花一甩辫子,满不在乎,“这可是咱家老仙加持过的好东西!辟邪转运!比钱实在多了!快走吧,送我去城南的‘喵星人’流浪猫救助站!咱家老仙说了,最近城里猫祖宗们不太安分,让我去瞅瞅!”

喵星人救助站?我脑子里瞬间闪过金余提过的“猫祖宗”和昨晚王小雨那个名字。这么巧?

关妙妙和百里辉也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“行吧,”我把那堆“宝贝”揣进口袋(扔了好像也不合适),拉开驾驶门,“上车!先说好,我这车刚修过,有点漏风,后视镜也没了,您多担待。”

马灵花欢呼一声,抱着她的暖水袋,麻溜地钻进了后座,还自来熟地拍了拍座椅:“挺好挺好!比咱家老仙的木头轿子舒服多了!”

车子重新启动,载着新乘客和一堆疑问,驶离了李家屯。夜更深了,车子朝着城南方向开去。

刚开上回城的主路没多久,经过一片开阔地。远处,城郊那片新开发的巨大工地,在夜幕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,只有零星的几盏高杆灯亮着,显得格外孤寂。

车里,马灵花正叽叽喳喳地跟后座的百里辉和关妙妙讲她“收服”各路小精怪的“光辉事迹”,关妙妙偶尔回应一句,百里辉则时不时发出惊叹。

我听着他们的对话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副驾前方仪表盘上。

那半块锈迹斑斑的罗盘,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
就在车子即将驶过工地外围那条岔路口时——

嗡……嗡……嗡……

那罗盘沉寂的指针,毫无征兆地、剧烈地颤抖起来!幅度比昨晚那轻微的两下大了何止十倍!它疯狂地左右摇摆,频率快得几乎看不清指针的实体,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震颤虚影!整个破铜烂铁都在嗡嗡作响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,拼命摇晃!

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我!

与此同时!

咚——!!!

一声极其沉闷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,毫无征兆地从远处工地的方向传来!那声音并不尖锐,却厚重得如同巨锤砸在蒙皮的大鼓上,震得空气都似乎波动了一下!连带着我身下的破捷达车身都跟着猛地一颤!方向盘都跟着抖!

车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!

关妙妙、百里辉、马灵花,同时脸色一变,猛地扭头看向车窗外工地的方向!

“什么声音?!”百里辉失声问道。

“地动?”关妙妙眼神锐利如刀。

马灵花抱着暖水袋,小脸也绷紧了,嘴里飞快地嘀咕:“不对不对……这动静……像是啥大东西在

我死死盯着那还在疯狂震颤、几乎要跳起来的罗盘指针,再感受着脚下地面那尚未完全平息的、源自地底的沉闷余韵,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。

这动静……绝对不是正常的施工!

昨晚罗盘的异动、围墙下的神秘人影、还有金余含糊的提醒……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!

那工地底下……真的埋着东西!而且,这东西……快醒了!

我猛地一脚踩下油门,破捷达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嘶吼,朝着城南的方向加速冲去。后视镜(虽然只剩右边一个)里,那片被稀疏灯光笼罩的巨大工地轮廓,在夜色中显得愈发阴森和不祥。

车顶的尿素帆布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像是在发出无声的警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