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后第一个重大的节日。
肖家人在店里相聚了。
肖年成做东。
提到葛大沉冤昭雪的事情,葛家人都喜极而泣,尤其葛桂珍哭得最悲恸,一边哭还一边唱,特别具有感染力。
肖燕恍然大悟,自己哭黄连的天赋原来是遗传老妖怪奶奶啊!
莫名有点不爽。
吃完晚饭,肖年成带着肖燕送哭得浑身发软的葛家人回去。
半路上,肖燕看到一个穿白色袍子的提着一盏白色鱼灯的老头在他们身旁,不远不近的慢慢走着。
不时还朝着她笑。
很慈祥,但是个陌生人。
肖燕提着自己的猴子灯翻了个白眼。
敢说话就一拳把狗头打断。
回到家。
葛家仅剩的四口人聚在老爷子的房间里。
一个漆皮全部掉落,充满腐朽气味的小盒子被他从床头底下掏出来。
葛老爷子拿出一个发黑的银锁片,枯瘦的手小心地抚摸着,嘴里念着:“我儿沉冤昭雪啊……桂树,你在
“桂树!”葛老太太嘶哑地唤了一声,“儿啊……我的儿啊……”,她一把夺过银锁片放在胸前,“这长命锁怎么就没能锁住你的命啊?”这是从五脏六腑最深处撕裂出来的悲鸣。
葛紫苏和葛红水也将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冲破喉咙,嚎啕大哭。
苦,太苦了!
他们一家像被拴上铁链的老牛,拖着“冤屈”的大山,夹着尾巴,一步一步往泥里踩。
葛老爷子长长地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“不早了,洗洗睡吧!明天以后就是好日子啊!”
“爷爷、奶奶,我去灌汤婆子,你们也早点睡。”葛红水和葛紫苏红着眼睛出去了。
“红水,在外面把那个花灯点上。”
“好……”
老俩口吹灭了煤油灯。
屋里陷入完全的黑暗和寂静。
“葛老弟……弟妹……”
一阵悠远的空荡地带有回音的呼唤传来。
葛老爷子和葛老太太同时坐起身,看到床边站着一个提着白色鱼灯的白袍老头。
“你是……沈老哥哥?”葛老爷子仔细瞅了瞅,赫然是年轻了许多的沈老太爷。
“是啊!多年不见,老哥哥带你们俩去看桂树,可好?”
“好啊!好啊!”老俩口同时点头,相视一笑,站起身,“老哥哥,你带路吧!”
沈老太爷往上提了提鱼灯,“放心,老哥哥的灯亮着呢!这第一天上岗,出不了岔子。”
鱼灯散发的黄色光晕越来越亮,笼罩着三个逝友,随后,黄色的光球往旋转的空洞内缓慢飘去。
洞内飘出一声叹息:归去来兮,从来处来,往去处去……
屋内。
床上的葛老爷子和葛老太太面露微笑,在梦里,卸下一生所有的禁锢,安然离去。
屋外。
那盏点着的花灯在夜风里明明灭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