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年不行。”钱多多赶紧说:“你妈妈怀孕了,我奶奶说孕妇不能碰玉簪花,也不能吃茄子。”
“哦……多多哥哥,你懂得真多……”
“嗯……”
“呼噜……吁……呼……”
后半夜,露水渐渐重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,讨论声渐渐变成了鼾声,一个个孩子先后被睡意征服,在星空下横七竖八地睡着了,可能梦里会有牛郎和织女吧!
肖燕是被一阵奇异的鼓乐声吵醒的,竹床吱呀一声,她揉着眼坐起,伙伴们睡得正沉,就连打游戏的沈银林都打起来呼噜。
她趿拉着小布鞋,迷迷糊糊走到田埂边,风一卷,那声音幽幽咽咽,浮在夜空里,像是欢喜,又像是悲哭。
难道哀乐队在训练?还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?
她抬头望去,浑身一激灵,睡意瞬间荡然无存。
只见一群模糊的人影,抬着两顶轿子,正悄无声息地从天河方向飘来。轿身鲜红,贴着的“囍”字在星光下泛着诡异的光,可那抬轿的、吹打的,个个身形虚淡,仿佛裹着一层灰雾。
队伍越飘越近,停在了村口娘娘河的上空,乐声戛然而止。
几个吹打模样的人影脱离队伍,像被风吹散的烟,径直飘进沉睡的村庄。
不多时,他们又从村里飘回,身后竟押着两个穿着大红嫁衣、不断扭动挣扎的身影,往轿子的方向推。
肖燕看不清楚,着急地往前跑了几步,掐着兰花指,双眼如炬,远处的景象清晰地传入大脑。
那不是静荷姐姐和静雅姐姐吗?
静荷姐姐是要嫁给金平表哥的,静雅姐姐决定上高中,还没说亲。
人贩子,肯定是人贩子!
肖燕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,特么的,居然半夜来偷人,看劳资不用火烧死你们这帮坏蛋。
“敕令,神火来!”肖燕双手掐诀,调动全身真气,剑指点兵点将一样,点着“人贩子”的头上。
话音甫落,夜空中骤然一亮!并非闪电,却是一道灼灼流火,裹挟着难以言喻的炽烈气息,自九天之外猛然坠下,精准无比地砸入那支诡异的迎亲队伍!
霎时间,寂夜炸裂。没有惨嚎,只有一阵仿佛朽木崩摧的“噼啪”爆响,那群抬轿吹打押送的人影,瞬间扭曲、焦黑,化作飞灰,四散飘零。那两顶鲜红的轿子也轰地燃起,烈焰腾空,将半边河水映得通红。
被解救的翁静荷和翁静雅猛地跌落在地,似乎怔愣住了,脸上带着茫然与惊魂未定。她们对视一眼,又看看四周飘散的灰烬,仿佛大梦初醒,也顾不上思索,慌忙提起繁复的嫁衣裙摆,跌跌撞撞地朝着村里家的方向“飘”去——大概是吓软了腿,跑起来脚步发飘。
然而天火并未熄灭,仍在河面上熊熊燃烧,甚至开始灼烤河水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蒸腾起一片白雾。眼看火势非凡,可能要惹出大祸。
肖燕心头一紧,今年可不能把茄子都烧光了,再次掐诀,朝着河水一指,念起了梦里的水咒:“敕令,水起!”
娘娘河仿佛听懂了号令,河心骤然旋转,腾起一条粗壮的水龙,哗啦一声扑向那片不灭的天火。“嗤——” 一声巨响,白雾弥漫,热浪翻滚。水火交攻,最终同时湮灭,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白汽,在银河星光下缓缓消散。
一切重归寂静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焦灼气息,以及河面上飘散的些许灰烬,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。
肖燕觉得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,脑袋里嗡嗡作响,赶紧跑到竹床边,说了句“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与名”,眼前一黑,软软地倒回小竹床上,失去了知觉。
竹床再次吱呀一声,晃了几晃。
夜空之上,织女星依旧明亮,牵牛星依旧遥远,银河静静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