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青子用电筒照了照,手不自觉地掐算起来,可是眼前一片迷雾,什么都掐算不出来,心口一慌,突然猛喷了一口血,气息都萎靡了。
“师傅!”邓千城赶紧去扶着,玄青子虚弱地摇了摇手说:“没事,可能旧伤还没好。”
戴山本来还在疑惑,小燕那丫头又没来念蚂蚁咒,这蚂蚁怎么会集体自杀,一看玄青子吐血,唏嘘不已,注意力立马被拉走了,原来有证的基本功再扎实,也要血拼啊!
回到宾馆,戴鱼早已经自觉地贴好安睡符,安详地躺好,面带微笑,呼吸平稳。
戴山站在床边,打开床头灯,从布袋子里摸出一副丑疯了的老花镜,架上鼻梁,看了一下缺心眼儿子选的安睡模式。
乖乖,喝奶瓶的小人,怪不得戴鱼像条鱼砸吧嘴呢!
他才不选这么幼稚的呢!
仔细翻找,仔细比对,戴山拿了一张比戴鱼那张更小的,有朵花的安睡符,用舌尖舔了一下,贴在额头。
秒睡!
“爸,快醒醒……”戴鱼把戴山额头已经废了的符撕掉,用手推了推戴山,“西湖里的莲蓬都枯死了……”
“西施哭死了关我屁事!”戴山猛地坐起来,虎着脸看着戴鱼,说:“你把我的花床都压碎了……”
“爸,莲蓬……”戴鱼用手指着门外,“都枯死了,你起床去看看。”
“莲蓬?”戴山惊得一身冷汗,他就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“你先去吃早饭,我洗漱之后去看看。”
打发走戴鱼,戴山从胸前把剩下的几枚消灾解厄符拿出来。
肖燕画的第一张符已经变成镂空的,只剩个符文骷髅骨架还摇摇欲坠,艰难得支撑着,远远一看像剪的窗花。
“造孽啊!”戴山秉承着勤俭节约的精神,把符继续放在胸前,决定今天中午就回鸟村,不出来浪了。
以后没有什么大事坚决不出来浪。
幸好那丫头画的是蚂蚁搬莲蓬,要是画的是鸟、喝奶瓶的小人……那画面不敢想。
也幸亏是这丫头的歪符,不然还不知道有什么倒霉事发生呢!
至于这第二张……?
暂时先放着吧!
戴山坐在窗前,透过玻璃窗户朝外看,荷塘已非昨日景色。
荷叶变作一片灰褐色的尸骸,横七竖八地浮在水面,荷梗有的折了腰,有的竟全断了,半截插入浊水,半截刺向天空,莲蓬变得焦黑,垂首如沉思,又似默哀,籽实早已不知散落何处,空余蜂窝似的窟窿,盛着些将死未死的雨滴。
好多游客都被这奇景吸引了,纷纷在拍照。
淅沥沥的小雨,似乎也在为这片枯荷默哀。
叹一口气,戴山默念了好多遍往生咒。
同一时刻,鸟村的荷塘,水户盘坐在细雨中,呆呆地看着一池枯荷。
偶有风过,枯叶相擦,便发出撕裂般的微响。
这荷塘横竖是死了,然而这死相中却偏又透出一种挣扎过的、不肯低头的骨力,竟比盛放时还要触目。
水户流下悲悯的泪珠,全身水汽蒸腾,花香环绕,之后归于沉寂。
肖燕盘坐在甲板上,兰花翘手指放在太阳穴,看着那个可怜的小八嘎对着死掉的莲蓬和荷叶哭,皱了皱鼻子。
荷塘里不是还有活着的小荷叶和藕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