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我告诉你，他其实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那房子真是他的吗？名义上是，实际上呢？”
“一旦公司效益下滑，他被裁掉，收入断了，生活立马崩盘。”
“房贷还不上，银行转头就把房子收走，人也就流落街头了。”
“或者运气好点，熬到退休，职业生涯也算圆满。”
“可退休后问题来了——房子还得交税。”
赵瑞龙瞪大眼睛：
“房子还要每年交税？”
唐纳德点头：
“没错，房产税年年都要交，而且跟着市场行情走。”
“房价涨了，你缴的税就多；房价跌了，税才少一点。”
“年轻时有收入，几千块的税不算什么，眼皮都不眨。”
“可退休后呢？”
“一年八千美元的税你能扛得住吗？”
“你不工作了，但税照收不误。”
“你只能继续打工，只为付得起那笔税款。”
“而你原本指望安度晚年，享受清闲。”
“结果呢？现实就这么一步步把你拖垮。”
“到最后，车没了，房没了，你只能蜷缩在桥洞下、公园长椅上，或者睡在大街角落。”
“这就是所谓的‘鹰酱中产梦’。”
赵瑞龙听得目瞪口呆，内心仿佛又被狠狠撕裂了一次。
祁同伟缓缓接话：
“阿美是富人的乐园，但对普通人而言，实在算不上温柔乡。”
唐纳德耸了耸肩：
“当然没人关心平民。
政客们只在选举时想起他们，需要那一张张选票而已。”
“接下来我要去见驻冈本的军方高层。”
“我们在当地最顶级的餐厅共进晚餐。”
“我会把我的计划一五一十告诉他们。”
“然后达成默契。”
“那位军官会支持我的项目，并获得两成的收益分成。”
“当然，这笔钱不会当场兑现。”
“这难道不算违法？”赵瑞龙脱口而出。
金毛唐纳德神情严肃：
“龙，你不了解我们的游戏规则，这是整个圈子的潜规则，也是一种传统。”
“没人会轻易打破它。”
“包括我也一样。”
“我必须遵守约定，以身作则，才能让这套体系长久运转。”
“耍滑头？当然可以试试。”
“但一旦你坏了规矩，整个圈子都会把你踢出去。”
“以后没人愿意和你合作。”
祁同伟轻轻一笑，语气悠远：
“这便是西方所谓的‘旋转门’机制了。”
赵瑞龙听得心神剧震，
整个人愣在原地，连金毛刚吃完饭就直奔京州机场的事都没反应过来。
夏禾见他神情恍惚，忍不住问道：
“大龙，你怎么了？脸色这么难看？”
赵瑞龙喃喃自语：
“伟哥和唐纳德……简直把我脑子里的观念全给掀了个底朝天。”
夏禾一听来了兴致：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顺手给他沏了杯碧螺春，温声道：
“先喝口茶，定定神再说。”
赵瑞龙正憋着一肚子话没处说，此刻有人愿意听，便接过茶一饮而尽，随即把今天听到的那些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。
夏禾睁大了眼睛：
“伟哥真是料事如神。”
“南棒子居然真拿那玩意儿当宝贝？咱们用来烧灶的东西，他们竟能拿来炖汤、烤肉？”
“更离谱的是，那边老百姓还真买账？”
赵瑞龙一愣：
“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啊！”
“我是说阿美那个政商之间的‘旋转门’！”
夏禾轻笑一声：
“那有什么稀奇的。”
赵瑞龙瞪眼：
“这还不稀奇？你没听懂我说什么吧？”
夏禾正色道：
“一点都不奇怪。”
“在阿美，这种官员和财团之间的来回切换是合法操作。”
“至于哥谭市的地铁嘛，确实又脏又乱，满地老鼠，还一股尿臊味。”
“别说阿美，整个欧罗巴大陆也差不多都是这样。”
“啊？”赵瑞龙疑惑地问，“你亲眼见过？”
夏禾笑了笑：
“当然见过。”
“别忘了，我可是公派留学生，在那边待了好几年。”
赵瑞龙一拍脑门：
“对哦，你见怪不怪也正常。”
“可我不明白，伟哥压根没去过那儿，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？”
夏禾叹了口气：
“伟哥是天才啊。”
赵瑞龙连连摇头：
“这可不是光靠聪明就能懂的。”
“一个地方的生活习惯、社会运作，没深入接触过怎么可能了解得这么透？”
夏禾笑着纠正：
“其实这话也不是伟哥说的，是唐纳德讲的。”
“伟哥只是熟悉西方这套‘旋转门’的运行逻辑罢了。”
赵瑞龙一怔，随即恍然：
“对对对，我脑子都乱了。”
“被他们俩这么一通说，三观都快崩了。”
“我还头一次听说，《读者》《意林》这类杂志，原来是咱们汉东省中文系的学生为了挣点外快编出来的……”
说到这儿，夏禾脸色微微一沉：
“这些人真是荒唐。”
“说是助纣为虐都算说得轻了。”
“不过大龙，你以后多跟伟哥走动走动。”
赵瑞龙笑道：
“我们虽没磕头拜把子，但你也知道，我跟他比亲兄弟还亲。”
夏禾郑重点头：
“那是自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