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同伟苦笑:
“咱们这关系,生死之交,你不听我的,还能听谁的?他们当然来找我劝你。”
赵瑞龙脸色一阵发苦:
“伟哥,我是真不想这么早就被套牢啊……”
祁同伟举起手:
“我先讲清楚,我不是要管你私事。”
“感情怎么走,全凭你高兴。”
“但我提醒你一句,结不结婚另说,好歹带个姑娘回家转转吧?”
“让长辈安心,也算尽点孝心。”
他顿了顿,又笑着补了一句:
“我记得第一次见你,你还追着小姑娘跑呢,怎么现在反倒清心寡欲起来了?”
赵瑞龙一时语塞,脸上掠过一丝尴尬。
就像一个老成持重的人,突然被人翻出小时候光屁股玩泥巴的照片。
他叹着气:
“咱能不能换话题?”
祁同伟一脸无奈:
“龙哥,就算你不打算定下来,也得演一演吧?”
“找个女孩处一处,节假日带回去应付一下。”
“钱什么时候都能赚,日子可不是无限的。”
赵瑞龙干笑两声:
“那时候年少轻狂瞎混呗。”
“满街晃荡,对女人也没概念,只当是争面子的摆设。”
“根本不懂什么叫真心喜欢,纯粹图个新鲜……”
祁同伟一听,还真有点意外。
这话倒真像当年那个赵公子的做派。
哪怕前世,赵瑞龙也从没为哪个女人动过情。
女人在他眼里算什么?
不过是玩物罢了。
高兴了就睡,腻了就丢开,绝不纠缠。
他从不曾为谁牵肠挂肚,更别说神魂颠倒。
祁同伟摇摇头:
“今年过年,我非得跟赵叔好好谈一次。”
赵瑞龙一怔:
“谈啥?”
祁同伟翻个白眼:
“就说你要剃度出家。”
“说你一心扑在事业上,谁都劝不动。”
赵瑞龙乐了:
“行行行,就这么说,省得我挨骂。”
祁同伟连连摆手:
“你悠着点吧,再这样下去,我天天都被电话轰炸。”
“张嘴就是——赵家祖宗八代就你一根独苗,你还不着急?”
赵瑞龙脸都黑了:
“别害我!这话说出去我还能抬得起头?”
祁同伟懒得搭理他,转身就走。
两兄弟刚踏进操场,就瞧见大伙儿个个眉开眼笑,不管有没有分到钱的,脸上都透着一股子喜庆劲儿。
张顺利正和王顺闲聊:
“今年收成咋样?”
“还能咋,家家户户分下来,少说也有五千!”
“看来咱们差不多。”
“那是当然,这一年跟原来二王村的人比,也差不了多少了。”
“可人家还是多出个两三千。”
“这不稀奇,人家是老资格嘛。”
这时祁同伟走了过来,张顺利赶紧递上一支烟:
“主任,咱们啥时候能跟原来那帮人挣得一样多啊?”
祁同伟笑了笑:
“你说跟原住民比收入?”
张顺利一个劲儿点头。
虽说如今都住上了两层小楼,可每年到头,总比那些早几年就在村里的人少几千块。
不怕穷,就怕不公!
张顺利心里别扭得很。
祁同伟反问他:“你觉得这事儿公道不公道?”
张顺利低着头,半天才憋出一句:“公道。”
祁同伟翻了个白眼:“既然知道公道,还问个啥?”
张顺利苦笑:“可我们队里不少人心里不舒服啊。”
祁同伟脸色一沉:
“规矩你不是不知道——干得多拿得多,不出力就别想拿钱。”
“谁要是不服气、背后嘀咕,趁早卷铺盖走人。”
“咱们这儿不留这种人!”
张顺利顿时不敢吱声了。
祁同伟语气严肃起来:
“打个比方,都在农机厂干活,岗位不同,工资自然不一样。”
“一年下来,有人多拿五六千,有人高出一万甚至两万,这事儿你不清楚?”
“为啥没人喊冤?”
“你是大队三个队长之一,底下人有情绪,你就不能好好劝劝?”
“你就直说,咱们这儿讲的是凭本事吃饭。”
“要是觉得二王村不公平,觉得丰收集团亏待了他,那就出去外面闯去。”
“外头是不是更公平,让他自己去试试。”
“谁敢在背后乱嚼舌头,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!”
张顺利心跳得厉害,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别人说狠话,他当耳旁风,可这话出自祁同伟之口,他腿都软了。
凡是这片地界上的人都清楚,祁同伟不是好惹的。
他在示范区出名,既不是靠年纪,也不是靠嘴皮子利索,而是靠拳头。
进村才第二天就开始动手,一口气打了七天。
起初只是教训几个小混混,后来干脆把整个流水镇的地痞挨个收拾了一遍。
就这一仗,他在二王村彻底站稳了脚跟。
再加上后来二桥镇宁家一夜之间垮台的事,大家心里都明白——十有八九就是他动的手。
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、一副没正形的样子,但他开口说的话,没人敢不当回事。